12月28日,沒有任何懸念,遊族網絡(002174.SZ)開盤即跌停,截至收盤,仍有15萬手股票死死地壓在跌停板上。上市公司可以快速迎來繼任者許彬,沒人能夠立刻填補一代精神領袖離去後形成的真空。
林奇事件正在發酵,但這場悲劇早在1800年前就有人預料到了。
「你經常鞭打一些剽悍的士兵,之後還讓他們在你左右侍奉,這是取禍之道。」劉備曾這般警告張飛,他的結義兄弟卻將忠告當成耳旁風,公元221年,這員猛將不明不白地成了兩名侍從的刀下之鬼。毒殺林奇的犯罪嫌疑人同樣是受害者最親近的人。
01命運多舛的三體IP
據報導,涉嫌投毒的許某系遊族網絡前高管許垚,2017年5月加入遊族網絡,次年初被聘為上市公司董事,任期三年,從2018年2月12日起至2021年2月11日止,年薪傳聞高達2000萬,但一年不到即已去職。
天眼查APP顯示,許垚除了在遊族網絡工商登記備案中的信息尚未變更外,目前還有兩個身份與林奇存在交集:三體宇宙(上海)文化發展有限公司的董事,上海果閱文化創意有限公司的董事,前者是林奇絕對控股的影視娛樂機構,後者為三體宇宙參股企業,許垚多半是三體宇宙方代表。
一家自媒體稱,許垚從國外購入100多種慢性毒藥後進行了持續投毒,林奇發病時,所購毒藥基本投完。持續時間如此之長,林奇確實是大意了。這種大意讓39歲的他在12月16日踏進醫院的大門後再也沒能邁出來。
族遊網絡事件之前,人們就有防火防盜防同事的說法,只是大家至多擔心被人甩甩鍋、嚼嚼舌根。現在,不少億萬富豪估計暗自捏了一把汗。「小紫,給我泡杯茶。」許多老闆前一秒罵過女秘書後一秒就如是下令。
林奇「出走」後,一個悲傷的家庭隨著時間的流逝終會忘記哀痛,失去董事長的上市公司與9.5萬投資者隨著時間的流逝也漸趨穩定,但時間卻無法讓林奇做了六年的三體夢繼續,這個命運多舛的科幻IP恐怕得易主他人了。
2005-2010年間,知名科幻作家劉慈欣創作了一系列講述地球人類文明與三體文明的信息交流、生死搏殺及兩個文明在宇宙中興衰歷程的長篇小說,這套三體三部曲被認為是中國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科幻小說之一。
截至今年上半年,三體在國內發行累計超2100萬冊,被譯成25個語種,榮獲過包括第73屆雨果獎最佳長篇獎項在內的諸多大獎,死忠粉更是數以億計,然而,這個超級IP的運作卻失敗到了極點。
02上市公司為他人作嫁衣
2010年,北京電影學院美術系畢業的張番番及他的夫人宋春雨率先認識到《三體》的改編價值,用了區區10萬元便從劉慈欣中買下了版權。在之後的幾年間,三體急劇升溫,但只拍過幾部被豆瓣網友稱為爛片的張、宋二人,一個堅持執導,一個堅持自己編劇,讓許多投資者望而卻步。
2014年,剛剛依靠遊族網絡借殼上市而躋身億萬富豪之列的林奇正值意氣風發之時,不信邪,數月後便宣布與張番番合作,還計劃在當年推出5到6款改編遊戲。其後,遊族網絡多位高管在許多公開場合一再談論三體電影的拍攝工作。
在金主的支持下,同年底,張番番開拍《三體》電影,並計劃在2016年暑假上線,令人意外的是,拍攝工作被傳在五年前已經結束的三體至今沒有下文,既錯過了三體聲譽的巔峰,也錯過了《流浪地球》在2019年初創造的科幻電影狂潮。
林奇為自己的衝動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與光線傳媒等資方投了2個多億替張番番交了學費後又花了1.2億元從其手中買下三體版權,幾乎推倒重來,果然是錢來得快,去得也快。更重要的是,這位80後豪富也慢慢荒廢了主業,遊族網絡過去幾年主要靠吃老本為生。
上市第一年,遊族網絡營收與扣非淨利潤均達到了歷史最好水平,分別為8.44億元、3.97億元,接下來數年不斷攀升,到了2018年已雙雙增長到35.8億元、7.37億元,這一年也成了該公司發展史上的一道分水嶺,次年營收不增反而下滑3.6億元,盈利更是創下了9年來的最差紀錄,扣非後淨虧損1.7億元。
弔詭的是,林奇與遊族網絡一眾高管經常掛在嘴邊----更確切地說----打著遊族網絡名義取得的三體版權後被證明與上市公司沒一點關係,所謂的遊族影業即上海遊族文化傳媒有限公司與項目公司三體宇宙均由林奇個人控股,遊族網絡未持任何股份,三體IP再紅火,股民也分不到一分錢,但迄今為止,在遊族網絡的官方介紹中,三體宇宙仍佔了4頁。
03最強科幻IP或再次賣身
不僅如此,今年6月,遊族網絡發布公告稱已與三體宇宙籤署《著作權許可合同》取得遊戲改編權,交易對價是4000萬元月分成費用(含預付分成款)和500萬元意向金。換句話說,三體宇宙1.2億元拿下三體版權後,一倒手就從上市公司收回了三分之一的成本。
近年,林奇一直沉湎於三體。按照他的規劃,三體除了遊戲、動漫、網劇、英文版劇集等,還要拍攝5-6部電影。《流浪地球》成本約為5.3億元,意味著僅三體電影的投資就在30億元左右,而林奇的實際身價不過50個億,跨界操盤如此大的項目壓力不小,不得不從遊族網絡大量抽血。
自去年11月25日以來,林奇一共減持了18次,瘋狂套現13.8億。除大舉減持,截至今年9月底,林奇還將僅剩的2.2億股票質押出了七成。這些資金或許大多流向三體宇宙無底洞。
意外發生後,三體宇宙同時失去一位掌門人和一位舵手,林奇家族很難找到人繼續推進他的未竟大業,即便有人願意繼續,也沒真金白銀支撐了。根據明細,林奇質押的遊族網絡部分股權的平倉線為10.5元,距當前股價僅一個跌停板。
在遊族網絡本身亟需救贖的背景下,存在重大不確定性的三體就成了第一個拋售目標,賣身的命運已經不可避免。
「《三體》這個精彩的故事,可以是小說,是電影,也可以是動漫、甚至我們可以去請那一代最有情懷的單機遊戲製作人去做單機遊戲,要把這個故事用不同的方式講得更簡單,更輕鬆,然後才會有更多的聽眾。」
籤訂版權合作協議時,林奇曾野心勃勃地表示,而爛尾的往往都是那些宏大的計劃。三體迷或許應該感到欣慰的是,不論是誰接手這個IP,都不會再等一個六年了。#遊族網絡董事長林奇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