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這兩日股市暴跌,全盤皆綠,都有網友立馬曬出「金融佔星群」:前幾日就在群裡對天象做過探討,預測近期金融市場將面臨較大動蕩。分明是金髮老人的一個響指,仿佛也成了冥冥之中天註定。
寫下《佔星四書》的託勒密肯定想不到,千年後自己會成為佔星業的祖師爺。不知多少自媒體、博主和工作室仰賴其謀生。人人口稱水逆,個個想去合盤,曾經晦澀的佔星,徹底走向了娛樂化、大眾化和職業化。
2016年,全球首家算命公司新天地集團在英國成功上市。在中國,星座自媒體「同道大叔」2億賣身。時至今日,各種全職兼職的佔星師們全面攻佔貼吧、微博和朋友圈。他們既推動著佔星文化持續出圈入流,也製造並體會著行業發展的困局和陣痛。
《茶館》裡,時局不好,眾人困頓,獨算命的唐鐵嘴說「比以前好了一點!我感謝這個年月!」現代生活紛繁複雜,但人們總試圖在其中尋找規律,佔星的生意,怎能不越來越好呢?
「臥底」入圈
專業的佔星學其實門檻挺高,難以被大眾消化。倒是以消費文化和心理暗示為載體的星座文化,通過媒體和社交網絡迅速傳播,導致圍觀群眾形成了「星座等同佔星」思維定勢。
現任佔星師么風的入圈,正是起源於一場關於星座的網絡詐騙反擊戰。
么風的閨蜜痴迷星座,常年混跡於相關貼吧和群組,每逢大事必先對照星座預測自檢自查。和很多篤信星座的人一樣,她總能從那些模糊籠統的星座性格運勢中對應到自身,並深信不疑。於是,當情場失意、工作不順時,她毫不猶豫的下單了群友推薦的佔星諮詢服務。
怎料800塊的預付定金,換來的卻是拉黑被騙的水逆教訓。為了幫助閨蜜,么風決心戳穿佔星騙局,追回錢款。她申請進入了同個佔星群組,為了避免被識破「臥底」身份,么風也學習了不少佔星知識。
「當時想要反駁群友,就得自己去貼吧和博客的找帖子學習,結果投入精力過多,真香了。」么風笑道。
為了弄清星座、宮位、相位和星盤等專業術語,么風看完了《當代佔星研究》、《佔星相位研究》、《人際佔星學》、《人生的十二個面向》和《佔星十二宮位研究》等書目,啃下了專業佔星師分享的免費課程和指南文章。
與此同時,么風開始留意貼吧、豆瓣上的看盤求助帖,自己私下分析解讀一番,再對比大神的觀點找出偏差。隨著佔星知識的不斷積累,么風也開始給親朋好友提供佔星服務。
么風的佔星能力得到了身邊朋友的認可,大家一度稱她為「神婆」。但慕名而來者日益增多,也讓她有些力不從心,「我只學到了皮毛而已,看看愛情、學業和運勢還湊合,但也有人找我看股市和生育,完全招架不住。」
機械地套用知識難以因人制宜,解決諮詢者的多種需求,么風不得不以「盤上就這樣」來回應諮詢者的質疑。
「我覺得自己就是個騙子,最後決定暫停諮詢,想弄清楚佔星到底是什麼。」么風開始試圖從一些知名佔星師的職業生涯中,尋找問題的答案。
持證上崗
事實上,自學佔星的網友不在少數,網絡為其提供了豐富的免費資料。但缺乏經驗的入門者一旦照單全收、生搬硬套,很容易引發知識體系的全面崩盤。
佔星武林,門派眾多,但主體分為西方佔星術、印度佔星術和七政四餘(中國)三大流派。其中,西方佔星術體系龐雜,分支包含古典佔星、現代佔星、傳統佔星和漢堡佔星等,各自側重論述的內容存有差異。而佔星學又包含本命佔星、推運佔星、世俗佔星、擇地佔星和醫療佔星等,涉及不同領域。
有點名氣的佔星師大多在規範化的教學機構接受過系統學習。他們的履歷上除了多年的從業經驗外,通常還要有國際佔星大會成員、華人佔星學會成員、倫敦佔星學院等機構頒發的證書。
么風意識到,想要提高業務能力、自抬產品身價,必須到佔星屆的藍翔進修深造。
而從網友的普遍反饋來看,如何選擇佔星教學機構是普遍難題。雖說國外的英國皇家佔星學院、倫敦佔星學院是最佳逐夢地,但昂貴學費和入學門檻都十分勸退。國內相對比較正規的機構則有若道佔星、新月佔星和A0A國際佔星研究院(Academy of Astrology)。
其中,若道佔星成立於2010年,由美國佔星師大衛·瑞雷和國際佔星協會(ISAR)中國區副主席、長江商學院畢業生蔣穎共同創立。除了各種主題的工作坊、大師面授和案例詳解外,若道佔星最核心的武器是提供ISAR授權的佔星師執業資質認證課。
忍不住要吐槽官網設計
國際佔星研究協會是目前國際上最具聲望的佔星組織,也是國際佔星大會的四大舉辦方之一。而ISAR的佔星資格認證,需要經過職業道德意識培訓、諮詢技巧培訓和測試、專業佔星技能考核,方能將「國際職業佔星師資格證書」納入囊中。
「想要獲得業界認可,那倫敦佔星學院、若道佔星是不二選擇,畢竟這倆都是孕育國際佔星師的搖籃。但我只想把佔星當成興趣,或者說是社交工具。」么風對硬糖君說。
不過,除了正規的培訓機構外,國內也有佔星師開設的各種工作室教學和線上輔導。特別是隨著佔星文化的流行,市場的逐利性也吸引了大量圈外人員加入「技師培養」隊伍。
如今,佔星培訓課程種類豐富多樣,網絡授課、工作室教學、專業培訓等形式應有盡有。「有些工作室純粹是為了割韭菜,拿著大堆沒有含金量的證書忽悠新手。我之前預約過一家同城的佔星周末興趣班,結果講課內容基本是百度網盤的免費講義,沒啥價值。」么風吐槽。
兼職生意
課程培訓和諮詢服務,是目前佔星產業鏈最主流的兩大商業模式。若道佔星和新月佔星兩家佔據了培訓產業的半壁江山,剩餘的佔星館、工作室則滿足了愛好者的學習需求。
就佔星師個人而言,其職業化、商業化的形式眾多。佔星博主多通過輸出娛樂知識吸納粉絲,再藉助電商、線上諮詢等實現流量變現。諸多佔星師以作者身份活躍於各大平臺的星座專區,或者在相關培訓機構擔任講師,通過教學變現。
事實上,即便是么風這樣的野生佔星師,也能兼職獲得不錯收益。
經過深度學習後,么風在朋友圈再次出道。最初,她通過分享個人微信和微博隨機抽獎提供免費服務,贏得了首批用戶和口碑傳播。隨即,么風開始推出單次諮詢、包年套餐等付費服務。
目前,市面上佔星師的諮詢價格大多是依照時長付費。青銅段位佔星師諮詢價格在500元/小時左右波動,黃金段位佔星師諮詢價格在1200元/小時波動,而鉑金及以上的佔星師動輒兩三千甚至上萬。
么風的線上諮詢價格是800元/小時,以300/半小時加時收費。鑑於反覆消費的客戶較多,她也提供了4000元/年的線上包年服務,能夠提供五次以內不限時諮詢。「佔星是我的興趣兼職,所以只能利用空閒時間工作。我一般是每周末服務兩三位顧客,現在排期已經輪到今年九月份了。」么風告訴硬糖君。
么風的顧客以80後、90後居多,而不同年齡層次的用戶也有各自需求。90後多諮詢愛情和學業,80後則以問事業和運勢為主,這也反映了當下社會各個群體焦慮情緒的主要來源。對於他們來說,「佔星」就像一面鏡子。他們試圖藉助星盤來完成自我認知,以求更為客觀、勇敢地接納自我。
「我個人認為佔星無法預測未來和改變現實,它只是對你人生某個階段狀態的解讀,諮詢者可以根據解盤進行心理和規劃的調整。佔星師那麼多但風格各異,說明大家沒有解讀的方程式,整個活動裡融入了各自的生活態度,以及人生觀、價值觀。」採訪中么風反覆強調。
但在網上,仍有有一些不法分子打著「考試包過」「專注豪門盤」「驅散水逆」的幌子。微博上,佔星消費者的吐槽不在少數。貼吧裡,熱心網友也三番五次勸誡大家理性消費。佔星行業發展迅速,但缺乏管理和標準,騙局亂象也是層出不窮。
比如身為處女座的硬糖君,背負「事兒逼」的星座標籤多年,簡直都要成了「自我實現的預言」。如今也要挺直腰杆喊一句:星座都是泛泛而談,專業人士說了姆們處女座也能平易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