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嘯
聊齋世界中,仙妖人鬼的界限是很模糊的,有些工種,不但人在做,其他種族也在做,比如這個故事,就有鬼神做起了倉庫保管員的工作。
話說明代萬曆年間有位張華東先生,奉了皇帝的命令去南嶽衡山搞一下祭祀活動。要知道祭祀五嶽那可是件很嚴肅的事情,張先生立馬就出發了。
這天,隊伍來到一個舊驛站,張先生見天色將晚,就想在驛站休息一夜,可是有人對他說:「這地方不乾淨,據說常鬧鬼,大人是不是別在這裡住啦?」張先生很嚴肅地說:「我可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這種無稽之談怎麼能嚇到我?」手下人想:「不知道你去衡山祭祀算不算封建迷信。」當然,沒人敢說,隊伍就住下了。
但是張先生大話是說出去了,心裡還是惴惴的,於是穿著官服,拿著寶劍坐在屋子裡,怕手下嘲笑,又讓他們全部呆在屋外別進了。到了半夜,果然有怪事發生,屋子裡突然就出現了個穿著黑衣服鬚髮皆白的老頭子。張先生看這老頭子戰鬥力也不是很強的樣子,就大著膽子問他的來歷。沒想到老頭子說:「大人啊,我是替你看管財祿的庫官啊,等了你好久,你怎麼才來呀,我終於可以卸下這個負擔了。」張先生問他這財物有多少,老頭子說一共兩萬三千五百兩。張先生心想帶著這麼大一筆錢路上不方便,就跟老頭子約定,先存著,等他祭山歸來再來取。
這一晚,張先生不但得了個不懼鬼怪的名號,還得了筆意外之財,心情舒暢。一路行去,春風得意,而且一路上的官員見欽差大臣到來,自然是有大筆孝敬奉上,張先生卻自然卻之不恭,紛紛笑納。等到祭祀完成,返程路上,張先生的私囊滿滿的,心情贊贊的,想起回程路上還有一筆錢財,更是腳步飄飄的。
沒想到還是一樣的驛站,還是一樣的夜晚,還是一樣的老頭子,說出來的話卻變了,老頭子說,這錢被送到遼東充當軍餉了。張先生很生氣啊:「發生甚麼事了?這是我的錢啊,你這樣不講誠信啊,你要好自為之啊。」老頭子說:「大人,不是我不付錢啊,你命裡就這一筆兩萬三千五百兩,沒有第二筆,你自己算一下這一路上的收穫吧。」說完就消失了。張先生當時就懵了,第二天算了一下這一路上收到的孝敬,果然是兩萬三千五百兩,一兩不多,一兩不少。
這個故事吧,粗看是在宣傳命中注定的封建主義迷信思想,其實不然,這是一個國家徹頭徹尾的悲劇。要知道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去祭祀五嶽那是很重要很嚴肅莊重的政治活動。去主持這樣一個重要政治活動的高級官員,把一路上收受賄賂當做很正常的事情,可見國家的吏制以及腐敗到了什麼程度。更可怕的是,連上天,都把這種腐敗行為當做了正常的收入。要知道,張先生後來沒有收到庫官管理的那兩萬三千五百兩銀子,是因為上天認為,他收取的賄賂剛好平了這筆帳,在上天的眼裡,這種不正當手段得來的錢其實是張先生命裡就有的正當收入。所以收賄受賄已經是天理所容的行為了,這個,才是這個故事最諷刺的地方吧。
慈谿三院坐堂,詩詞學會站崗。因調《臨江仙自嘲》
甚愧流年虛度,換來滿腹肥腸,半生養得臭皮囊。百般無一用,疏懶入膏肓。人道條條大路,何如信馬由韁。多情華發漸成霜。還妝彌勒笑,不復少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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