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讀到寶琴初見賈母的這幾回,心中都會有那麼一些兒疑惑。賈母對寶琴表現出的那種毫沒來由的熱乎勁兒,甚至幾乎蓋過了之前招待黛玉的種種。有時候不禁想要問,這老祖宗愛寶琴,真的超過了「玉兒」們?直到前番再次細讀方發覺,原來賈母這樣對寶琴表達「愛意」,是單等著薛家將臉湊上來,好好的賞他一記耳光的。
寶琴在賈府受到追捧的最好例子,是初見賈母時的「王夫人認親」,和住了沒兩日後,賈母對其生辰八字的動問。關於王夫人認她作幹閨女,筆者前番曾發文嘗試分析,那大概是因為有感於二十九回上,寶哥哥與林妹妹之間的那場「鬧」。因為怕兩個玉兒再吵一回架,所以就趕著認了這麼個「幹孫女」。而又是因為什麼,賈母起了「動問寶琴生辰」的心思呢,原來原因在前文中早已提及,也還是在這第二十九回。
二十九回上,清虛觀的老道意欲給寶玉說親,他嘴裡那個年方十五,模樣兒與根基家當與寶玉都很匹配的小姐,多數《紅樓》讀者都認為是在說寶釵。還記得賈母雖然以寶玉「不宜早娶」拒絕了老道的好意,卻留話說
你可如今打聽著,不管他根基富貴,只要模樣配的上就好,來告訴我。便是那家子窮,不過給他幾兩銀子罷了。只是模樣性格兒難得好的。」
在這一段話中,賈母明白地告訴在場所有人,她要找的孫媳婦,首要條件得是「模樣性格足夠好」。賈母為寶玉定了這樣的擇偶條件,可這「好」的標準卻在她自己手裡掌握著,誰也看不清。
她常誇寶姐姐比自家的所有孩子都「好」,卻從沒表現處要娶她進門的心思,她從未誇過林妹妹一聲「好」,卻也沒有人敢說在她心裡林妹妹是個不好的。直到寶琴此番來到賈府,老太太第一個反應就是誇她「長得好」。寶琴確實長得好,用寶玉的話說
成日家只說寶姐姐是絕色的人物,你們如今瞧瞧他這妹子,……我竟形容不出了。」
已經美得形容不出了,這容貌可是真的連寶姐姐也比下去了。
於是賈母用自己最漂亮的衣服將寶琴裝扮起來,又領著眾人在雪天裡看了那麼一幅活的《豔雪圖》。趁著興頭,動問起寶琴的八字,似乎也就那麼順理成章了。不過賈母一早知道寶琴與梅翰林家有婚約,這一問,終究是問不出答案的。不過這個答案沒有,賈母卻通過這個問題給了薛家一個明確的答案,那就是——賈家擇偶的標準未變,之所以沒對寶釵興起求娶的心,是因為薛家這個女兒,還是不夠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