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仁東控股股價再次跌停,這是其第13個跌停板了!
狂跌的股價令仁東控股的大小股東們欲哭無淚。截至目前,仁東控股股價15.29元,總市值86億元,相較11月20日股價還高達64元、市值355億元,市值蒸發明顯。若以截至2020年三季度末仁東控股的股東人數13090戶測算,每戶股東平均市值減少超過200萬元。
在仁東控股股吧中,哀聲陣陣,有的投資者虧了自己的血汗錢,有的股民因此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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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擊查看原帖】 其實,除了散戶被套牢,一些基金機構或許也深陷其中。比如據三季報顯示,銀河基金、德邦基金分別持有7.07萬股、0.68萬股,仁東控股都是它們旗下基金的第三大重倉股,若它們目前還持有的話,自9月30日至12月10日,股價已下跌高達39元,這樣來看,四季度以來銀河基金、德邦基金在該股上已分別損失275萬元、26.52萬元。
回看仁東控股成長史,可發現其「妖股」的基因其實是有跡可循的。在多年背離基本面的情況下,仁東控股的眾莊家噱頭炒作、主力坐莊、抬升股價、減持套現,各種資本遊戲簡直玩得飛起!但在狂歡過後,受害的往往是小股東、眾散戶,而大股東則多是賺得「盆滿缽滿」,滿意離場。
長成妖股早已有跡可循
集齊各路「妖股製造機」
仁東控股從資本操縱變成大妖股到如今的崩盤,如扒扒其「長成史」,則可明白其中的原由了。
資料顯示,上市至今,仁東控股先後換了四次實控人,大股東名單更是「常換常新」,若深扒的話,這些實控人和大股東很多都是套路滿滿的資本市場「老玩家」,在這些各懷目的資本介入下,仁東控股會有怎樣的發展結果不言而喻了!
公司上市初始,當時的實控人就開始折騰。那時仁東控股還叫做宏磊股份,2011年上市前夕,曾爆出高達25億的債務危機,上市之後,業績也立馬撲街淨利潤暴跌76%,而就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控股股東還多次違規佔用上市公司資金,一次是4.63億元,一次是8.33億元。在反覆騷操作下,終於引來監管層的「紅牌」,當時的實控人戚健萍也「灰溜溜」離去。2016年1月,公司發布股權變更公告,把宏磊股份控股權以27元/股、總對價32.5億元的價格轉讓出去。
不過,那時宏磊股份已然開始展現某種「妖股基因」了,在被處罰的同時,股價卻飛上了天,2014年6月開始至2016年底,股價整體暴漲近8倍,這種基本面和股價背離的現象,之後也多次在仁東控股身上上演。
在戚氏家族離開後,接下來登場的資本是資本市場的「老熟客」,有的還是不少妖股的「製造機」。
比如第一大股東柚子資產(承接5687.69萬股,佔公司總股本的25.9%),法人代表郝江波雖然據公開資料顯示2002年 8月至2015年5月一直在北京朝陽區地稅局工作,跟資本市場沒啥關係,但她的配偶田文軍則是資本界響噹噹的人物——山西「德御系」的創始人。
在資本市場上,「德御系」向來的操作手法是先控股一家上市公司,再通過收購其他公司或產業進行資產重組推高股價,最後獲利出局,在「德御系」的手裡,已經產出過不少妖股,比如北訊集團和顧地科技。
又比如第二大股東民眾創新(持有4075.44萬股,佔比18.56%),其實控人也是資本市場上大名鼎鼎的張永東,張永東曾擔任多家港股公司董事長,跟地產大佬京基集團走得很近。
除此之外,其他大股東也均諳熟資本遊戲玩法,如第三大股東杭州焱熱(持股1156.12萬股,佔比5.27%)和第四大股東「牛散」景華(持股1118.4萬股、佔比5.09%)也是經常在A股市場「出雙入對」,不僅參與了仁東控股,還曾一同出現在另一家上市公司冀凱股份中,靠運作併購拉升股價一起套利。
當然,另一個股東則是此次股價崩盤事件中主角,即現有的實控方「仁東系」,他也是在資本市場摸爬滾打多年的「熟臉」。
眾莊家配套打法抬高股價
都說集齊7顆龍珠可以召喚神龍,仁東控股(彼時的宏磊股份)已經集結了5個經驗滿滿的老莊家,接下來它要是不走「妖股」的路子反而會令人奇怪的。
果不其然,五大莊家發力下,自2016年8月8日復牌至12月28日,短短4個多月,仁東控股的股價從8.45元一路幹到27.46元,股價翻了3倍多。
當然,這其中少不了眾股東的「分工配合」了。
首先,控股股東「德御系」負責找噱頭、找題材。它熟練的用起了老方法,先找一家足夠熱點的標的,再高價收購。經過一番尋找,「德御系」最後選中了從事第三方支付業務的公司廣東合利金融,即使當時的合利金融基本面與「優質」二字完全沾不上邊兒(併購前的2016年1月~10月,合利金融的營收只有2348萬,淨利潤虧損1421萬,而並表之後11月至12月的營收也只有1528萬元,淨利潤虧損266萬元),但為了噱頭和題材,為了改頭換面變成高大上的金融科技公司,當時的控股方也「毫不眨眼」地給出了14億元的高價,但也因此背上了11.94億元的商譽。
高商譽下,交易對方張軍紅基本白獲十幾億元(當然,這背後的交易實情如何是另一個故事了,錢最終是否真的到張軍紅手中,局外人並不知情),因為其壓根兒不用做出什麼業績承諾來保障,只是後在監管層的不斷追問下,控股股東柚子資產才勉強做出了2017年、2018年淨利潤分別不低於1.14億元、2.18億元的業績承諾。這一反常現象或從側面可反映出,自打收購開始,仁東控股的控股方就根本沒指望合利金融能做出什麼業績,只要提供一個題材和併購的名頭就算完成「使命」了。
在控股股東找好噱頭和題材之後,可謂是萬事俱備,只欠各莊家吸籌抬價了。
回看當時各股東的增持路線可知,「牛散」景華在2016年8月、9月和四季度期間先後三次增持,其個人和旗下基金共吃進1886.22萬股,總持股超過8%。 而張永東及其「戰友」京基集團大公子陳家榮也是火力全開,陳家榮更是至2016年12月26日一舉吃進1098萬股,持股比例達到5%,此後2017年一季度,又再次吃進590萬股,持股比例上升到7.69%。
從仁東控股這一時期變化可以看出,妖股也不是一天就「練成的」,自打一開始,公司就選擇走上了「不顧基本面,專心玩資本遊戲」的道路,而沒有業績支撐的股價就像懸在半空的「亭臺樓閣」,即使在某段時間會升到很高,但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哄抬股價的資本就會迅速撤離,留給市場的只是一地雞毛。
這一現象也給我們帶來新的思考,假如當時那場14億的「荒謬」併購被阻止,假如莊家在吸籌抬價的時候被監管,假如股民不再抱有僥倖心理——明知公司業績不行但堅信自己不是最後一個入場,也許這一個大妖股就不會誕生,一場連續13個跌停閃崩就不會出現了,然而世間沒有那麼多假如,存在就有一定道理!
誰抽走了高股價的「最後一根稻草」
一場蹊蹺的「閃婚」
如果從股價表現來看,其實自2016年底那波高潮之後,仁東控股的股價也曾消停過一段時間。至2019年6月,其股價甚至一度回落到13.4元左右,比2016年底的最高價27.46元下跌了50%左右。
然而在股價平靜沒有多長時間後,其又走上了瘋狂上漲之路,一年半時間,上漲近4倍,最終在近日演變成「血崩」事件。那麼,是什麼讓仁東控股再次成妖且又引發「慘絕人寰」的大踩踏呢?
這一切還得從2019年7月仁東控股的一場蹊蹺的「閃婚」說起。
彼時的仁東控股控股方早已不再是當年的「德御系」。2018年初,「德御系」突然爆雷,被曝出有幾十億的資金漏洞。此後,仁東控股的命運接力棒就被傳到了內蒙古富二代霍東旗下的「仁東系」手中。
據公告顯示,自2018年1月之後,「仁東系」先後從張永東旗下的民眾創新承接10.77%的股份、從「景華系」手中接過13.82%的表決權(股權還在景華系),再加上從其他零星持股方手中承接的股份和自己的增持的股份,截至2019年6月底,「仁東系」共持有的有表決權的股份佔總股本比例高達31.07%。
不過,「仁東系」控股僅一年多,上市公司的實控人又再次發生變更,這次入主的是北京海澱區國資委旗下的海科金集團,2019年7月底,仁東控股發布公告稱,北京仁東信息將其持有的仁東控股1.19億股(佔上市公司總股本的21.27%)對應的表決權等股東權利委託給海科金集團進行管理。公告一出,股價在當天即拉出漲停。
但是,這場「閃婚」實在令不少投資者有些莫名其妙。有國資背景的海科金集團是從哪兒殺出來的,它跟仁東控股又是怎麼相識、結緣的?要知道,此時的仁東控股的基本面並不好,可為何海科金集團還選擇入主,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其實,對於海科金這家公司,若仔細梳理可發現,作為一家有著國資背景的公司,近幾年沒少參與到爆雷的上市公司之中。
比如,海科金在2018年8月接下了彼時已爆雷的珠寶上市公司金一文化73%的股份,更是在當年8月31日、10月10日和10月16日發布三次公告,稱要通過各種方式為金一文化提供100億元資金支持,但截至2020年前三季度,金一文化的經營依然無起色。
除此之外,海科金還是賈躍亭的擔保債權人,在賈躍亭破產重組事件中,還因為支持上海懶財(賈躍亭另一債權人)駁回賈躍亭破產重組的申請,被部分投資者詬病為不顧國有資產流失(因為上海懶財阻止賈躍亭破產重組會阻礙其他債權人收回債務)。而且還有一些知情人士指出,海科金的實控人沈鵬與上海懶財的關聯公司韜蘊資本實控人溫曉東私交甚篤,其稱「沈鵬此決定或許是受溫曉東蒙蔽,或許是兩者之間達成了一些不可知的交易」。
如此看來,海科金好像經常扮演給爆雷上市公司收拾爛攤子的角色,那麼就此也引發了海科金入主仁東控股的第一個猜想,那就是海科金帶著某種「政治任務」,像「拯救」其他爆雷上市公司一樣,拯救仁東控股。畢竟從種種跡象來看,在此次託管中,海科金好像處處佔據上風,先是幾乎一分錢沒花就接下股份表決權,此後仁東控股還要每年交2000萬的託管費,而且在託管滿一年後,受託方可單方決定是否延長託管期限。如果海科金不是要給仁東控股提供幫助的話,想必仁東控股也不能接受這麼多條件。
除了這一猜想之外,兩者結合還有另一個猜想,即彼時的仁東控股控股方「仁東系」無暇管轄上市公司,或許與實控人霍東自己當時的處境有關。據多家媒體報導,霍東是曾經的內蒙古首富、中國慶華創始人霍慶華的兒子。霍東出生於1987年,新加坡國立大學EMBA,2010年起,也就是他23歲開始,就在父親的公司中國慶華集團工作,歷任青海慶華礦冶煤化集團、新疆慶華能源集團、中國慶華能源集團有限公司等公司高級管理人員。30歲起,霍東從慶華集團獨立出來,開始涉獵A股市場。
而2019年7月之前的慶華集團,已經陷入重重危機,霍慶華夫婦不僅因多筆欠款未償還被列為失信被執行人,慶華集團也面臨破產危機。此時的「仁東系」也仿佛很缺錢,《紅周刊》記者查閱仁東控股的相關質押信息發現,從2019年年初左右至2019年7月份之前,「仁東系」先後七次質押了手中所持的股份。那麼,這些套現的錢到哪兒去了?是否會幫助霍東家族的慶華集團解困是引人瑕想的!
無論仁東控股和海科金布的是怎樣一盤棋局,兩者的結合又讓仁東控股颳起了「妖風」,自2019年11月開始,在一年時間內,仁東控股的股價從14元一度幹到了63塊多,股價上漲達4倍。
「閃離」引發資本踩踏事件
不過,從合作時間來看,兩者的「蜜月期」似乎並不長,在一年之後的2020年 11月15日,海科金宣布解除託管,實控方再次變回「仁東系」。
其實,回頭細想,這一「閃離」早有跡象,因為在託管股權的一年中,海科金遠沒有像幫助其他上市公司一樣幫助仁東控股,在委託股權時,海科金曾承諾提供不超過50億元的資金支持,但實際上僅在2020年2月和5月向其借款1.45億元後並無其它借款消息,很顯然這遠遠沒達到自己的承諾金額。
值得注意的是,正是海科金「撤離」的公告造成了仁東控股此次股價的大閃崩,在失去了國資背書的公告發布後不久,仁東控股的股價開始狂跌,至今已有13個跌停。
雞毛落地他們究竟套現了多少
股價崩盤,雖然仁東控股的普通投資者們愁容滿面,但盤點莊家們在這場鬧劇中的籌碼,截至目前,似乎並沒有幾個輸家。
首先是最早開始離場的杭州焱熱,2016年1月,其隨其他股東一起入局,以每股27元的價格承接5.27%的股份,2016年9月21日發布減持公告,以38.49元每股的價格減持58.3萬股,佔公司總股本的0.26%。由此計算,單是這一次減持它就獲利669萬元,而此次減持之後,杭州焱熱還持有4.9995%的股份。
此外,是在2018年中旬被強制平倉的「張永東系」。據公告所稱,2018年6月15日 「張永東系」被中信證券強制平倉561.17萬股,若按當日的股價18.25元來算的話,其共被動減持1.02億元,若同樣按2016年1月的成本價9.34元(前復權)來計算的話,其獲利達5000萬元。
除了這兩次減持之外,各大股東的減持多是發生在海科金之後,至於為什麼,一看仁東控股當時的股價便知道了。自海科金7月底入主之後,仁東控股的股價就開始震蕩,11月之後,正式進入「起飛」階段,上文也曾提過,自2019年11月起至閃崩前,仁東控股的股價就從14元一度幹到63塊多,翻了超過4倍。
而這波股價的飛漲,很大功勞要記在2019年10月14日剛剛成立的公司崇左中爍公司身上。截至2020年一季度,在短短幾個月內,其就持股2109萬股,位列仁東控股第七大股東。如果穿透其股權的話,可以發現這家公司不是別人,正是仁東控股的自己人,因為其四大股東——王石山、黃浩、劉長勇、邵明亞(各認繳出資2500萬)中,有三位是仁東控股的董事和高管。
既然實控方借國資入主期間做局拉高股價,讓精心「潛伏」多年的眾股東藉此圓滿「脫身」,那麼,各個股東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套現好機會,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呢!
表1 「德御系」旗下和柚技術減持表
在眾多股東之中,「德御系」旗下和柚技術減持最早也是最猛。其早在2019年5月就開始發布減持預披露公告,2019年6月至8月兩次減持,而自2019年三季度開始,幾乎每個季度都要宣布一次減持。據統計,和柚技術從2019年二季度的9331萬股減持到2020年9月30日的4831萬股,減持了4500萬股,持股比例也從17%左右降至8.63%。
據《紅周刊》記者整理並統計多次減持公告數據,「德御系」的這麼多次減持總計套現竟高達9.25億元。如果按2016年1月接手時的成本價9.34元(前復權)來計算的話,減持的這4500萬股成本價僅4.2億元,相當於獲利高達5億元。
而且,「德御系」手上還有4831萬股,只要股價不跌穿成本價,其自然還是獲利的。
除了「德御系」之外,其他大股東京基集團陳家榮和景華系也緊隨其後。其中京基集團陳家榮於2019年8月13日至2020年3月23日兩次發布減持公告,共減持約4346萬股,這其中有的是轉手給其父親旗下的公司。
不過,單從股價來看,陳家榮的減持時機貌似有些早了,2019年8月13日至2020年3月23日,股價最高漲到23.5元左右,但陳家榮當年入場時是在2016年12月26日和2017年一季度,這兩個時間段恰逢股價在高點,12月26日股價就達26.72元。這樣看來,單從減持套現來看,陳家榮貌似沒太賺錢,但具體套了多少錢,是不是虧了,因沒有披露具體減持均價,也無法得知。
而對於「景華系」來說,先是景華個人在2020年5月21日至8月12日期間減持了1887萬股,減持均價高達40.01元;後是其一致行動人潤澤2號被動減持52.25萬股,減持均價46.55元,由此計算的話,大概套現7.8億元。若按2016年1月其接手時的成本價9.34元(前復權)來計算的話,其增值高約6億元。
這樣來看,除了陳家榮之外,其他4家在2016年1月就接盤的大股東基本都通過減持獲利了,增值共約11.5億元。如果此後,仁東控股沒有跌穿成本價的話,它們手中的籌碼就仍有獲利空間。
而且,值得注意的是,除了靠減持套現獲利之外,它們還可以靠質押手中股份換取「真金白銀」,比如「德御系」旗下的和柚技術目前已將手中剩餘股份全部質押出去,控股方「仁東系」也質押了手中大部分股權。
像眾多妖股的最終結局一樣,一番折騰之後,「徒留傷悲」的往往是起早貪黑的小股東,莊家們都是賺得「盆滿缽滿」歡喜退場。
誰會是下一個「仁東」
仁東控股只是A股市場中眾多閃崩公司之一,下一個「仁東」才是最值得投資人最為警惕的。
《紅周刊》記者統計了近一個月內跌幅排在A股前20的上市公司,發現其中有的公司已在步仁東控股後塵了,這家公司就是朗博科技。
表2 A股上市公司股價跌幅前20(1個月內)
與仁東控股類似,朗博科技也是小盤股,今年一度暴漲近2倍,但截至2020年12月10日,也已連吃8個跌停,累計跌幅56.95%。
12月10日,對於仁東控股,監管層已出手要求暫停融資買入,而已經連吃8個跌停的朗博科技何時能被監管層介入,何時能停止下跌,仍是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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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來源:證券市場紅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