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君
在兒時的記憶中,雪是冬天的象徵,深秋之後的一場大雪,標誌著冬天的開始,轉過年「五一」之前的一場大雪,又預示著冬天的結束。
對於雪的記憶,最難忘的就是和弟弟妹妹們一起到山上放雪爬犁。一個木製的也不是很大的爬犁,生生擠上了3個人,山很陡,爬犁很快,而且越來越快,中途遇有顛簸便飛了起來,爬犁的幾塊木料經常是四分五裂。從山上放到山下,兄妹幾個也不知道被甩到哪個雪殼子裡了,沒人感覺到疼,衣服和鞋裡全是雪也不在乎,興奮極了。
雪帶給我的是流連忘返的美好回憶。不管是偏遠的、艱苦的,還是寂寞的,雪所給予我的都是平和的、快樂的時光。
在我工作的經歷中,一直有著雪的印記。曾經林區的木材生產稱之為「冬運」,也是離不開雪的。大雪伴隨著低溫讓集材50拖拉機便捷地工作在伐區現場,讓運材汽車順利地行走在簡易公路上,駛出簡易公路,汽車就進入了普通的運材公路,無論是簡易公路還是運材公路都是冰雪路面,這對司機的駕駛技術和心理素質都是個挑戰。
在林場,有一年的冬運剛開始就下了五晝夜的大雪,剛開始不知道這雪什麼時候停下來,如果雪太厚就會因公路封閉導致停產,我囑咐主管生產的副場長,安排好充足的人員、油料和給養,人歇機不歇,硬是用3臺推土機連續推了五晝夜。天晴以後,我看到公路兩側是近一人高的雪牆,綿延50多公裡,甚是壯觀。
雪曾給我以親切的體驗。我在荒野的雪地裡走著,八字腳,密密地排著,走出一趟趟好像是拖拉機輪胎的印記;我躺在雪地裡印出一個個人型,反覆地欣賞。我和林場的職工們在河面的雪上滾著,據說這種「滾冰雪」能驅邪氣交好運。
雪,始終陪伴著我,從兒時到成年,從未間斷。我經常仰望著漫天大雪,天空似乎愈加深邃,我的心格外寧靜。雪,飄落著春天的夢想,給我無限的希望和祝福。
沿著大興安嶺呼中鎮中新大街一直向西,在最冷小鎮雕塑下寬闊的呼瑪河上,你能感受到真正的雪的世界。這是一座雪的城堡,城樓居中而建,潔白古樸,北側是雪山,南側是大型的冰雪滑梯,城樓前面的廣場上矗立著形態各異的冰雕,遠處還有滑雪場和雪地摩託賽場,冰雪給了人們奇妙的景致和無窮的歡樂。
保護區的雪是別樣的境界。雄偉端莊的大白山曾是終年積雪的,我年輕時就一直有登頂的願望,雪成為大白山的精神所在,遠望雪山,敬仰和崇拜之情油然而生。站在山頂,心潮澎湃,仿佛與之融為一體,立刻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力量,感到自己就是山上的一株偃松、一塊石頭、一枚雪花……每到冬季,漫天大雪把這一切包裝了起來,雪成為保護區冬季的盛裝。偃松匍匐雪下入眠,棕熊在雪的陪伴下進入夢鄉,機警的雪兔用雪的顏色掩護著自己,紫貂、貂熊和貓頭鷹在探尋著雪下的老鼠們,候鳥們在大雪來臨之前攢夠了來年用的可口的植物種子,整齊擺放在巢內遠去他鄉了,處於食物鏈高端的敏捷的猞猁不懼嚴寒,匆匆地行走在林間覓食,雪地上留下朵朵梅花的印跡……
我習慣於雪的欣賞,習慣於映著月光走在雪地上的思考,習慣於來自腳下「咯吱、咯吱」聲響的寂靜。我喜歡雪花飄落在臉上的感覺,我喜歡清晨推開門看見厚厚的一層雪,我喜歡在我人生的經歷中雪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