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先後做了31期微頭條,專題關於金庸人物綽號系列,涵蓋300多個金庸人物,可能也是網絡上有據可查的整理最多最全的一次。關於金庸人物綽號的分類由來以及綽號背後的故事,前人之述備矣,我也不加贅述了。我僅從個人理解的角度與大家做一期分析。
兩個字的綽號大多都是敷衍。
金庸兩個字的綽號很多,比如金槍(王武通)、銀戟(楊光)、快刀(祁六)、神刀(白克)、神筆(盧西思)、海馬(胡六)等等,這些人物往往都是名副其實的「醬油角色」,在作品中存在感不強,所佔戲份不足,所以金庸在起綽號的時候,也就隨意敷衍了一下,絲毫不費腦細胞。用單兵刃的就叫神刀、快刀、金槍,用雙兵刃的就叫雙刀、雙筆、雙鞭,個子大的就叫鐵塔,個子矮的就叫矮獅。《天龍八部》中的函谷八友,都是兩個字的綽號,每個綽號都涵蓋了個人愛好,算得上是兩個字綽號中的亮點。那麼兩個字綽號裡面有沒有重要人物或者絕世高手存在呢?當然是有的,比如射鵰「四絕」,而「四絕」中東邪、北丐之類的綽號,無非點出其習慣性出入的位置罷了,讀起來確實沒有邪怪大俠、九指神丐那般朗朗上口。
以數字為綽號的往往都徒有虛名。
據筆者統計,金庸人物中以數字為綽號的超過60人,遠遠高出動物、植物、名人等類型,但這些人物中,往往都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的,比如一拳斷嶽(常敬之)、雙筆開山(王譚)、百勝神拳(馬行空)、千手人屠(彭連虎)、萬裡獨行(田伯光)等等,越大的數字,諸如百、千、萬等,往往反差就越大。再仔細往下分,以數字為綽號的人物中,超一流高手只有一個九指神丐(洪七公),一流高手(含弱一流)勉強只有4個,一劍無血(馮錫範)、崑崙三聖(何足道)、百勝刀王(胡逸之)和千臂如來(趙半山),其餘諸人則無甚過人之能。值得一提的是,有一些數字綽號,尤其以三字的為主,比如五雲手(萬震山)、五丁手(劉培生)、六合手(呂通)、七星手(阮士中)、八卦刀(商劍鳴)、九曲劍(鍾鎮)、萬勝刀(王維義)等等,這些綽號的來歷也很簡單,那就是都是這些人物自己的生平絕技。
人物綽號越霸氣往往能力水平很一般。
金庸人物綽號中有許多帶「威震」的,比如威震天南(殷吉)、威震三湘(易吉)、威震河朔(王維揚)、神槍震八方(譚瑞來)、鐵鞭鎮八方(周威信)、一指震江南(華輝)、神刀鎮關西(霍元龍)、鎮關東(陶百歲)等等,除了王維揚算一流高手,其餘都是微不足道的。還有許多帶「無敵」的,比如金刀無敵(王元霸)、中平無敵(花鐵幹)、鐵掌無敵(瑞棟)、神拳無敵(歸辛樹)、梨花槍天下無敵手(楊妙真)、打遍天下無敵手(苗人鳳),只有苗人鳳和歸辛樹算一流高手。另外,綽號最長的無疑是《鴛鴦刀》中自封為「八步趕蟾、賽專諸、踏雪無痕、獨腳水上飛,雙刺蓋七省」的蓋一鳴,他和他的組合太嶽四俠簡直如跳梁小丑一般。除了蓋一鳴,還有一個人自封了長綽號,那就是自稱「古往今來劍法第一、拳腳第一、內功第一、暗器第一的大英雄,大豪傑,大俠士,大宗師」的白自在,當然結果也是啪啪打臉。
一些綽號多人共享,一些人物多個綽號,一些主角沒有綽號。
根據筆者總結,相同綽號的人物一共有7對。分別是:神刀(駱元通、白克)、雙刀(耿天霸、鄭三娘)、快馬(宋三、司徒橫)、鐵塔(方大雄、 楊成協)、神彈子(諸葛中、孟健雄)、一葦渡江(達摩、褚圓)、流星趕月(花劍影、童懷道)。一人有多個綽號也有7對。分別是:金眼雕、金眼烏鴉(魯連榮),南海鱷神、兇神惡煞(嶽老三),蝶谷醫仙、見死不救(胡青牛),修羅刀、幽谷客(秦紅棉),玉陽子、鐵腳仙(王處一),西狂、神鵰俠(楊過),金面佛、打遍天下無敵手(苗人鳳)。另外,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金庸塑造了這麼多的人物綽號,可他一些作品中的主角卻沒有綽號,比如段譽、虛竹、令狐衝、陳家洛、張無忌等等,就連蕭峰、郭靖、狄雲、韋小寶等人綽號,也都是非常牽強的「北喬峰」「北俠」「空心菜」「小白龍」等,可能是金庸不願意將主角臉譜化,所以也很難找到適合他們的綽號。
一些綽號晦澀難懂,我們試著分析幾個。
1、管見子:史仲猛——《神鵰俠侶》
乍一見到這個綽號,腦子真的有點懵,隨即去問度娘,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看見有本叫《管見子平》的卦書,就點進去,也沒發現任何線索。反倒是這次出這個綽號題目,一位朋友的回答給了我啟發。萬獸山莊史家五兄弟以「虎豹獅象猿」作為總外號,其中二哥史仲猛對應的就是豹,豹和管見子聯繫在一起,那就自然想到了成語「管中窺豹」,意思從管子裡看豹,比喻見識狹小,看不到全面。誰會自己取個綽號說明自己見識狹小?或許這是其本人的謙辭吧,畢竟他在史家五兄弟中屬於最有智計的,金庸先生也一直借他之口講述著史叔剛受傷的來龍去脈。同時,史仲猛的武器是一根爛銀點鋼管,那銀管較齊眉棍略短而中空,招數古怪,又或許這根管也和他自己的綽號有些關係吧。
2、鐵骨墨萼:梅念笙——《連城訣》
這個綽號也很奇怪,怎麼也想不出金庸先生為什麼把這幾個字合在一起。我們也只能通過拆字來分析:萼,花萼的意思,常為綠色,所以《神鵰俠侶》中絕情谷主的女兒起名叫公孫綠萼,墨是黑色,為什麼花萼是黑色的?那是什麼花?或許只能是世道汙濁使得花萼都受到了汙染,近墨者黑。鐵骨就該是鐵骨錚錚的意思,合起來或許就是說,梅念笙其人錚錚鐵骨,卻不得不面對一個汙濁得近乎人吃人的世界,這當然也說得通,《連城訣》講的就是這樣的一個故事,幾乎沒有幾個好人,絕大多數人都是為利益所驅使,或許梅念笙自己起這個綽號本身就有「舉世皆濁我獨清」的感慨吧。
3、鐵鎖橫江:戚長發——《連城訣》
其實讀過原著的人很容易明白這個綽號的意思,因為金庸先生在書中就給予解釋了。但劇黨和遊戲黨往往就很難猜透了。或許大部分都和狄雲的猜測差不多「猜想起來,那是說他老人家武功了得,善於守御,敵人攻不進他門戶。」而實際上,這個綽號是江湖人給戚長發所起的,意思是說戚長發聰明機變,厲害之極,只要是誰惹上了他,他一定挖空心思地報復,叫人好似一艘船在江心渦旋中亂轉,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得。果真,正是戚長發搶先冷不防地在其師梅念笙背上插了一劍,才逼得梅念笙跳江逃命最終身死,機關算盡太聰明,反算了卿卿性命,戚長發終於死於塗滿劇毒的珠寶之上。
4、十足真金:賈金刀——《鹿鼎記》
同上,讀過原著的人很容易明白這個綽號的意思。「十足真金」賈金刀,是天地會青木堂關夫子的妻室,賈老六的嫡親姊姊。她手使兩把金刀,人家和她說笑,常故意詢問:「關嫂子,你這兩口金刀,到底是真金還是假金?」她一定鄭重其事地道:「十足真金,十足真金!哪有假的?」因此上得了個「十足真金」的外號。書中表示,「十足真金」賈金刀為人心直口快,倒是個好人。但也沒有正式出場過,只是在青木堂眾人談話中提及。
5、萬壽無疆:壽南山——《倚天屠龍記》
綽號萬壽無疆倒不是因為該人物年紀大,原來此人膽子甚小,江湖上朋友取笑他臨陣畏縮、一輩子不會給人打死,才起了「萬壽無疆」這個綽號,貶低之意很明顯。壽南山隨著一幹綠林好漢拜在圓真門下,圓真卻嫌他根骨太差,人品畏葸,只差他跑腿辦事,從來沒傳授過什麼武功。壽南山被張無忌神功鎮住,任由趙敏差來差去,極是賣力,不敢稍有異志。更妙在此人武功不成,烹調手段倒算得是第三流好手,做幾碗菜餚,張無忌和趙敏吃來大加讚賞。最後,壽南山後半生長居嶺南,小心保養,不敢傷風,直至明朝永樂年間方死,雖非當真「萬壽無疆」,卻也是得享遐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