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惡:上世紀九十年代韓國「至尊派」系列殺人事件

2021-01-20 獵奇症候群

明天大概率會有恰飯,切勿輕信其中內容!回歸正題。



時值金泳三上任總統的第三年,經濟發展雖穩步向前,但他依舊無法改變長久以來腐敗的政商關係,慢慢的,人民間貧富差距過大引發出更多的社會矛盾。犯罪組織「至尊派」就是那種當時這種社會氛圍之下的畸形產物,一群貧窮的年輕人,面對一眼就能忘穿的貧窮未來想出了致富妙招——綁架殺人


至尊派案件紀錄片「非小說日記」官方海報,來源:mtime


金基煥是至尊派的領袖,從小學業優秀,只無奈出生在貧窮家庭,父母傾盡所有頂多夠錢讓他讀完高中。和中國的情況有些相似,韓國高考被稱作「創造或毀滅未來的重大機會」,失去改變人生的機會,心態很自然的有些失衡。


金基煥,來源:daum



原本家人計劃讓他輟學在家跟著務農,合適的年齡再安排介紹一同村姑娘,結婚生子,平凡的過掉一輩子。但他還年輕啊,咬牙找親朋好友湊點路費,奔到首爾郊外附近的工地打工。


但時間一長,心態越來越炸。每每入夜遠遠望見繁華首爾的霓虹點點,什么女人啊、錢啊、舒適的生活啊、一切想要的就在那邊,可現實呢?微薄的收入,日復一日的機械勞動,窩在奇怪氣味交織的窩棚翻爛色情小說,就算路過賭莊,摸摸口袋連進去試試運氣的底氣都沒有。


「像我一樣的庶民沒法拼死都沒法賺上百萬,有人卻能一天揮霍百萬,憑什麼,憑什麼他們就能過上好日子?」


按他之後交代的證詞來看,這或許就是成立所謂的至尊派的最大動機——仇富。而取這個中二的名字是源於沉迷港式黑幫電影,尤其是1989年上映的賭片「至尊無上」,金基煥也想像電影裡的老千們一樣,團結起來靠犯罪打下一片江山。


1989年由王晶導演的電影「至尊無上」,來源:Mtime


二話不說,從工友、同學堆裡找來一批身世差不多的人,把想法這麼一說,沒想到一拍即合,「至尊派」就這麼成立了。其中名叫金賢陽的年輕人靠著心狠手辣成了組織的副手。


接下來要確定犯罪目標,想儘快脫貧致富,那麼一定得鎖定在富人身上,這點很快達成共識。接著是犯罪手段,有考慮過盜竊、搶劫,但思來想去還是不如綁架來錢快。


說這話大概是1992年年末,1年前首爾江南區狎鷗亭洞曾發生過一起惡性案件,9歲男童李亨浩遭人綁架,家人支付完7000萬贖金便與綁匪失去聯繫,幾個月後警方在蠶室大橋以西的漢江河邊發現了孩子的屍體。


受害者李亨浩以及此案的嫌疑人畫像,來源:hyundaenews


兇手至今下落不明,當然金基煥本人並無提及此事,只是猜測他可能從中得到過某些靈感。畢竟當把綁架設為至尊派主營業務之時,他就已經下定決心,收到贖金後絕不留活口,綁一個就撕一個。


最後還有一個關鍵問題——犯罪成本。裝備、踩點、制定計劃、人員監視、日常開銷,哪個用不到錢,可這幫至尊派的全是窮哥們兒,這又該如何是好?得,還是得開會。各種大會小會輪著開,最後大伙兒一致決定,發誓花一年時間拼命打工,拒絕黃賭毒,把存下的錢全集中在一個銀行帳戶上,用於犯罪啟動資金。


此外還定下四條規矩:


一、仇視一切富人權貴

二、每人獲利10億韓元後才會放棄犯罪活動

三、禁止相信組織外的人,尤其是女人

四、背叛組織者死


搜資料時,發現這案例確實很有意思。至尊派成立後,金基煥以身作則,四處打工,來回幾個工地跑,閒暇之餘經常集中成員搞「讀書會」,閱讀各類犯罪小說、軍事小說。為鞏固組織內的忠誠和信仰,他還時不時要求成員寫仇富日記、寫讀書心得、寫犯罪體會,定時上交,「書確實沒白讀啊」。


看前半段是否覺得這個組織會發展成像某些電影裡的所謂的「俠義聯盟」,但事實上「仇富」也只不過是個幌子, 為惡本就無序。


時間一晃來到1993年7月,金基赫獨自實施了一次殺人練習。讀了那麼多犯罪小說,他覺得殺人並非難事,只是需要多多練習罷了。同月18日晚間23點左右,年輕的銀行職員崔某在忠清南道論山市郊的僻靜鄉道慘遭襲擊,後被金基赫強行拖入附近的洞穴殘忍姦殺。


午夜,獨自回家的女人,寂靜的鄉村小路,路邊一眼望不到頭的稻田,

和「殺人回憶」裡某個令人窒息的片段幾乎一模一樣,來源:instiz



受害者崔某,來源:instiz



第一次成功殺人,金基赫急於向成員們炫耀,將眾人悉數召來,邊撫摸屍體邊講述犯罪經過,接著安排成員分屍掩埋,順便打掃乾淨犯罪現場。


「記住,殺人是你們必須掌握的技能,不光要學會,還必須精通」



案發一個月後,組織內一宋姓成員被金基煥發現假報年齡,宋某害怕遭到報復,偷偷從集體帳戶中取走300萬韓元潛逃至親戚家。很快金基煥便找到宋某,以「不計前嫌,找個僻靜之地喝酒談心」為由誘使其前往附近大山深處,早已埋伏好的成員一擁而上,宋某當場被眾人活活打死。事後金基煥命眾人分屍,中途還烹煮了一條也夠。


「我想你們應該沒有忘記誓言,別到最後死的像狗一樣。」


1994年5月,金基煥在老家農村花錢買下一塊地皮,對外宣稱替老母親造新房,實則是要打造一間犯罪宮殿。大門連接房內三個房間大門安裝對講機,地下室被改造成地牢,用來關押受害者,內置多種刑具。為方便處理屍體,特意託人購置切割機、焚化爐、通風機,另外在車庫打通了一條逃生用地下通道。


金基赫的犯罪宮殿,被警方突襲後,焚化爐裡仍留有部分受害者的殘害,來源:chosun


眼瞅著宮殿即將竣工,金基煥強姦鄰居家剛上初中的11歲閨女。很快東窗事發,金基煥被警方抓獲,判處五年徒刑,關進了光州監獄。


警方當時並沒有掌握到關於「至尊派」存在的任何證據,被捕後,金基煥也沒有向人提起過同黨。這下老大進了監獄,二把手金賢陽頂了上去,服刑期間,他冒充家人前去探監,接受了金基煥下達的命令:「不用等我,啟動資金基本已經到位,計劃繼續進行,合適的時機攔住富人們的車,將他們帶到宮殿,狠狠的上刑,拿到贖金後,立馬撕票。」


至尊派二把手金賢陽,來源:namu


9月8日凌晨,至尊派傾巢出動,在百貨大樓附近埋伏等待目標。凌晨三點,咖啡廳剛下夜班的21歲服務生李善英正搭乘男友的車回家,行至百貨大樓時突遭車禍。從肇事卡車跳下數名持械暴徒,挾持兩人後火速帶往宮殿。


地牢深處,眾人輪姦了李善英,期間用鈍器瘋狂毆打其男友。當天傍晚,在逼問下,綁匪們大概弄清楚了兩人的背景,剛提到李善英只是咖啡店服務員,而他的男友也並非大富大貴之人,普通的公司職員而已,車是借來的,別說富有了,連存款都少得可憐。


惱怒的綁匪們不停替兩人灌酒,打算偽裝成車禍死亡。金賢陽說道:「李善英,我最後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掐死你的男朋友,加入我們的組織,那麼你就能活下去,否則你就和他一塊兒去死。」


面前生死邊緣的人性選擇題,李善英徹底崩潰了,她接過金賢陽遞來的布條,勒死了曾經摯愛的男友。隔天凌晨,在金賢陽的監督下,李善英載著屍體來到十幾公裡外的公路邊,接著將屍體移至駕駛座,最後推進路邊的懸崖。警方針對這起案件的失職調查曾被媒體詬病數年,當時調查人員在懸崖底發現了墜毀車輛,打開車門滿是酒氣,甚至沒有做屍檢就草率定性為醉酒駕駛引發的交通事故,當然這也算是後話了。


當時墜崖車輛,來源:chosun


9月13日,至尊派再次行動,綁架一對中年夫妻。夫妻倆是某小型企業的負責人,威脅酷刑下,他們答應了綁匪的要求。綁匪陪著丈夫去銀行提款了8000萬韓元,錢雖然到手,但至尊派向來的做法就是不留活口,他們將丈夫重新押回宮殿。


此時的李善英並沒完全獲得組織的信任,金賢陽取出氣槍:「殺了這男的,證明你的忠誠。」無論有多抗拒,李善英還是按下了扳機。另一邊,目睹慘劇的妻子還沒來得及傷痛隨即眾人亂斧砍死,分屍過程中,金賢陽留下了其中幾塊,混雜著豬肉做成燒烤,其他的部分則被丟進焚化爐。被捕後講述起這段經歷他似乎還意猶未盡,吃下人肉讓他自覺超越人類,無論犯下再多的血案也不會再做噩夢。


被捕後,金賢陽還原分屍現場,來源:instiz


有提過至尊派禁止成員相信外人,尤其是女人,很顯然金賢陽已經壞了規矩,但又怎樣呢?夫妻被害後,金賢陽把李善英從「公用玩具」升級成自己的「私人情婦」,成天帶在身邊,沒人敢發出一句怨言,也正因如此,才有了下面這一幕。(資料顯示,金賢陽因童年家暴影響,對女性極端仇恨,但在對飽受虐待的李善英時,他承認心生愛慕之心,)


9月15日,金賢陽在自製炸藥過程中不幸炸傷,在李善英的陪同下前往醫院進行住院治療。期間李善英抓住機會得以逃脫,後搭計程車趕赴首爾警局報案,很快金賢陽落網,6天後,警隊火力突襲犯罪宮殿,一舉抓獲其餘全部成員。


口供顯示,如不是因為警方行動,他們很有可能將在幾天後對富人區實施一場大規模的恐怖襲擊。地牢深處,調查人員查獲大量武器,從刀斧棍棒、自製槍械、燃燒瓶、炸藥應有盡有,難以想像這一切真的發生會是怎樣。


指證現場,大量刑具武器,來源:instiz


指認犯罪現場時,大批記者包圍,面對鏡頭金賢陽雖笑容滿面,但當被記者問到是否有所遺憾時,金賢陽如此回答道:「那是當然,還沒殺夠就被抓了。」已在獄中的金基赫也有同樣的感受:「早知道就應該再多殺幾個了。」


該案的媒體採訪也是有趣的一部分,大部分成員都願意接受採訪,他們痛罵權貴的剝削,稱自己的犯罪行為是為了捍衛社會的正義,試圖將犯罪正當化,但事實上大部分受害者和他們一樣都是再普通不過的打工人。


「那為什麼你們還要殺害窮人呢?」

「為了練習啊,練習如何更好的去殺害富人,捍衛正義難道不應該付出代價嗎?」


金賢陽接受採訪,來源:instiz


雖說是一個時代的畸形產物,但未免也太過畸形,最終至尊派全部成員除李善英外全部判處死刑,1995年11月2日槍聲一響,人渣們的故事畫上了句號。


李善英的經歷讓Kuma比較好奇,直至今日她仍被嚴重的抑鬱症所困擾。


苦苦思索,如果某天也被暴徒劫持,面對同樣的遭遇,是否會拒絕暴徒的要求,毅然決然和妻子一起赴死?捫心自問,得到的答案有些令人失望,恍然間才發現,原來自己並非不相信他人,而是連自己也不太相信,唉,想這些幹嘛~睡覺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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