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吳綿
轉自:lnstagram優選
2018年3月,中國農曆新年剛過。
距中國廣州4700公裡外的澳大利亞雪梨歌劇院。一群華人小姑娘突然出現,穿著漢服,腳踏AJ球鞋在街頭跳起「C哩C哩舞」。
在Tik Tok攻陷全球年輕人又折戟之前,C哩C哩舞和江南style的流行是全球化的得意之作,羅馬尼亞歌手Matteo演唱的《Panama(巴拿馬)》在全球年輕人中引發跳舞狂歡。
這場快閃,也成為了澳大利亞社會最早接觸中國漢服的機會之一。接受媒體採訪時,雪梨群眾紛紛與跳舞的中國女孩合影留念,對著鏡頭豎起大拇指。
▲2018年,卓桐舟在雪梨創辦了一個漢文化體驗館,快閃是為漢服比賽造勢。
快閃的策劃者叫卓桐舟,一個93年的姑娘,18歲就獨自去澳洲讀書。原本,她想跳漢唐舞,但最後還是決定穿著AJ鞋跳西方網絡世界中的流行舞:她希望在這樣的文化碰撞混搭中,將中國人的傳統審美融入世界,而不是單向度的去展示。
但視頻在國內卻遭到了不少非議,在微博上,不少人指責「不倫不類」、「譁眾取寵」、「討好外國人」。
在中國輿論場上的非議,讓卓桐舟意識到,即便在中國,漢服這樣的審美也依然缺乏普遍性。換句話說,普通的中國人其實早已忘記了漢服的歷史。
兩年後,漢服復興的中生代卓桐舟又做了一個決定:到拼多多賣漢服。
如果將目光放到17年前,一名電力工人王樂天穿漢服上街,才拉開了中國漢服復興運動的序幕。有人將王樂天上街與1976年臺灣民歌先驅李雙澤的「可口可樂」事件相比,認為是民族文化的覺醒。
▲王樂天穿漢服上街,新加坡《聯合早報》最早報導了這一事件。
1976年,臺灣民歌歌手李雙澤在淡水一場演唱會上,憤而摔下手中的可樂瓶,向臺下觀眾發問:當全世界都在喝可樂,我們堂堂正正的中國人,為什麼不唱自己的歌?
到了2003年,這個問題變成了著裝疑問:華夏復興,衣冠先行。
17年間,漢服復興運動一直在酷烈和爭議中走向主流。熱愛漢服的80後曾經被當眾焚毀衣物,而90後卓桐舟則致力於讓一度五六百元一件的漢服「平民化」,降到百元左右。
2018年開始,頭條、快手、拼多多等新網際網路企業將小鎮青年帶到了主流輿論場和消費場,一度是小圈子玩物的高價漢服,意外開始平民化。00後接力成了消費主力。她們沒有歷史與道義的包袱,花一百多塊在拼多多上買衣服,和買一件T恤、一件牛仔褲一樣日常,她們只覺得獨特和美。
漢服復興之路二十年,終於,中國的女孩們開始穿著漢服走進了賣西裝的商場。
每個女孩都是「床單公主」
一度,中國人的漢服啟蒙只有兩個:古裝劇和床單。
2003年7月21日,19歲的王育良上傳自製漢服照,成為當代公開自製漢服第一人。他11歲就隨父母移居澳洲,對中國的了解全靠電視劇:應該就是《西遊記》裡鎮元大仙的形象。他曾把床單披在身上,「中國人就是寬袍大袖、衣袂飄飄的」。
此時,十歲的卓桐舟沉迷於《紅樓夢》,又是披床單,又是戴花朵。她生於瀘州一個書香門第,從小學習國畫、書法和中國舞。難得一次挨打,是因為塗掉了課本上李白的鬍子,還給他畫上了簪子。這之後她不再隨意塗改插畫,但課本的空白處,還是畫滿了古典美人。
距她200公裡外,四川眉山的三千(化名)剛上小學。她從小跟父親生活,每天六點半就起床,叫父親到學校門口擺攤賣早點。
三千在18歲的時候,看到電視劇《三生三世十裡桃花》而迷上了漢服。後來她成了一名漢服主播,每天要花8個小時在拼多多的直播間內做直播,成為了擁有兩大衣櫃漢服的女孩。
▲從四川眉山走出,主播三千每天要花8個小時在拼多多做直播。 攝影:安舜
去年收拾東西時,箱子裡掉出一張老照片:八歲的她穿著直裾,站在一座老宅前——這是她小學遊覽景區,花十五塊拍的古裝照。
買了衣服拍照後,有攝影師問她「要不要來拍漢服」,她才第一次聽說「漢服」的概念。接下來,她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獨自去西安學習攝影,拍漢服。
西安是不少青年心中的文化古城。在古風歌曲的高頻詞彙中,長安幾乎是唯一的地域標誌。儘管沉迷於古風歌曲的不少青年從沒去過長安,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將長安作為某種青年浪漫主義的象徵。
事實上,很多人都像三千她們一樣,對於漢服和漢唐文化的了解都來自於流行電視劇和古典文學作品。在小城鎮的苦悶生活中,對古代宮廷生活的想像成為了一種青春期的釋放。從初中開始,三千就學著要為自己的人生做規劃。她找來父親的身份證註冊電商帳號,幫同學代購便宜的T恤和裙子,並在枯燥的學習中尋找自身的獨特性。
漢服,成為了她們在青春期找到的那部分自我。
在西安的城樓下,三千報了一個漢服復原造型班。每天朝九晚六,全職上課三個月。也是在這段時間,她系統學習了漢服知識。上午跟在老師後面,一步步拍模特的頭型,本子上記滿知識點。下午就跟同學組隊,對著《簪花仕女圖》還原髮型和妝面。
▲三千手機裡,現在還存著當初上課拍攝的照片。受訪者供圖
2019年下半年,三千回到四川眉山老家,開了一家漢服攝影室。
三千特地把工作室開在了大學門口。她覺得,跟她一樣想「又仙又美」,對中國傳統服飾有好奇的女孩很多。
但現實很骨感:兩個月賺了一萬塊錢。很多學生們對漢服感興趣,但消費能力不夠,沒錢購置漢服,只能穿著便服來工作室,拍一兩張小清新風格的寫真。工作室剛裝修好,就關門大吉了。
三千並沒有意識到這次創業失敗背後的時代背景。在此前,真正的漢服玩家屬於少數人:他們多數來自於中產階級的優渥家庭,多少都接受過完整的國學教育,其中一部分,還有過海外留學的經歷。
海外漂泊的孤零感,讓他們格外懷念象徵身份認同的事物,例如古詩詞、漢服。相應地,他們購買漢服的價格,平均在500到1000元之間,這顯然不是來自三四線城市工薪家庭的孩子們能夠承擔的。
▲三千現在是拼多多上的漢服主播,每天和堂妹輪流直播8個小時。 攝影:安舜
在三千關閉工作室的同時,卓桐舟也回國了。在距離眉山80公裡外的成都天府新區,卓桐舟開設了一家賣漢服的網店。
「我在澳洲,穿漢服送外賣」
「我穿著旗袍參加多元文化節,感覺被和服、韓服比下去了。」2012年,19歲的卓桐舟穿上媽媽準備的旗袍,參加學校的多元文化節。日本、韓國的同學都穿著長袍來。這讓她想起小時候畫過的古典美人,「為什麼她們的衣服更像我們中國的古典美人?」
她在自家的電腦上用谷歌搜索,仍得不到答案。幾經求證後,她才知道自己喜歡的是「漢服」。2014年春節回家,她第一件事就是去漢服實體店,買了人生中第一套漢服,《韓熙載夜宴圖》中仕女的造型。
第一次穿回家,曾是語文老師的外公,張口就來了句,「你怎麼穿韓國人的衣服?」。她沒想到,自己眼中很有文化的中國人,卻不認識中國傳統服飾。2016年,卓桐舟穿著明制襖裙,參加研究生畢業典禮。現場,澳大利亞的老校長還跟她合了影。
那一年,她放棄普華永道實習留用的機會,在澳洲開了一家中式糕點店。她想做和中國文化相關的事情。
原本她想要做漢服,但家人反對,停了她的銀行卡。她手上的錢,只夠交房租和吃飯。如果在網上賣糕點,自己可以承擔廚師、外賣員和客服的角色,啟動資金只要500澳幣。
澳洲行動支付還沒有那麼發達。顧客要至少提前兩周預定,然後某一天下班回來,聽到漢服小姐姐的敲門聲——卓桐舟這次創業在澳大利亞轟動一時,她是第一個穿漢服送外賣的。端午一天的訂單,就有2萬澳幣。
▲卓桐舟的漢服品牌叫「聽月小築」,她會自己當模特。
卓桐舟一度很困惑,「為什麼老外覺得,好東西都是日韓的?」其實,這是很多留學生的困惑。韓服、和服的全球知名度高,因為韓國人和日本人對民族服飾的認同,本身就高於中國人對漢服的認同。
23歲的紫櫻(化名)初中開始穿Lolita。2018年她孤身一人去日本打工,靠的就是小裙子「續命」。在日本,紫櫻穿著日本浴衣,走在淺草的步行街上,她小心翼翼,直到在路上被兩個日本老太太攔下來。
「原來是左襟右襟穿反了,日本老太太友善地指正了她」,紫櫻內心被觸動了:原來在日本,大家都很了解自己的民族服飾,熟悉服飾的穿法。
但在中國,很少有人在意漢服的穿法,多數人都把「漢服」錯認成「韓服」。
因為電視劇《女醫明妃傳》,紫櫻買了人生中第一套明制襖裙,她穿著漢服去東京新宿御苑拍照,這次,有個日本老太太一直誇她,「外國人第一次穿出門,挺厲害了」。
「每個人都在構建自己心中的漢服圖景。」李蟈蟈是一位漢服博主,家裡有五六百套漢服。她去日本旅遊,曾和一位和服小姐姐互換裝束。李蟈蟈把換裝過程錄成了視頻,想要對比一下漢服和和服的差別。
▲李蟈蟈(右)和日本小姐姐Sato(左)的裝束互換。
對方給她穿和服花了3分半,她給對方穿漢服只花了1分半。和服穿起來比漢服更複雜,但多數日本人卻仍然十分熟悉和服的穿法。
日本人在重大節日時穿和服,特殊職業也會穿和服,去日本旅遊的基本穿簡化的浴衣。相應地,漢服其實也是一個體系,分常服和禮服。但除了電視劇中展現的禮服,在日常生活中,常服已經被遺忘了。
「這是漢服」
如果說過去十幾年的漢服運動有什麼成果,其實只有一個,讓大家知道了有漢服的存在。
2010年重陽節,成都女孩孫婷(化名)穿著曲裾,在春熙路附近的德克士就餐。一群大學生模樣的人在樓下指指點點。不多一會兒,餐廳人聲鼎沸,這群人衝到樓上,要求她把漢服脫下來。原來,對方誤把漢服當成了和服。
這是歷史上有名的「春熙路燒漢服」事件。那一年,卓桐舟和三千還沒聽說過漢服,13歲的楊熙程也沒有。不過他迷上了古風音樂,通過這個圈子漸漸了解到漢服。2013年,他通過朋友介紹,加入了「冰城漢韻」。這家哈爾濱最大的民間漢服社,陪他度過了整個高中。
他沒有趕上最早的漢服運動,只是作為萌新加入地方漢服組織。那時候,意識形態的部分已經減弱了,但他跟隨漢服元老上街推廣,還是會明確提出「漢文化」這個詞。「始於衣冠,達於博遠」的口號一直有,吸引的都是對傳統文化感興趣的人。
▲2015年,「冰城漢韻」聯合其它高校舉辦祭孔活動,當地媒體對此進行了報導。
「我們會圍繞傳統節日,開展社團活動。每個活動最核心的環節,一定是古禮復原。」 楊熙程的印象裡,漢服其實是一件具有儀式感的事,「這可能和現在的朋友們不太一樣吧」。
這一年,上海同濟大學的李蟈蟈,開始日常穿著漢服。她那時的漢服數量,已經比常服還多了,「我想提高漢服的使用率,而且漢服社社長穿漢服,理直氣壯」。李蟈蟈把穿漢服當作行為藝術,每天都會拍攝一張今日穿搭,「我主要在校園活動,偶爾外出會跟時裝混搭」。
那時候穿漢服出街,還時常被人說成是「唱戲的」。一個人不敢出街,一群人膽子就大了。楊熙程記得,有一年七夕活動,大家解散去吃東西,「整支隊伍浩浩蕩蕩走過去,一條街的小吃店都是我們的人,那一刻我真感覺吾道不孤」。
直到有一年,董卿說出「這是漢服」四個字,楊熙程才覺得「天晴了」。在此之前,同袍嘗試上各種節目推廣漢文化,頻繁遭受誤解甚至侮辱。有檔節目的主持人直接在現場說,「以為哪個澡堂子出來的」。
他們只能在群裡互相安慰,「至少同袍們表現出了應有的素質和禮貌」。
▲2017年,董卿主持的《中國詩詞大會》中,16歲的武亦姝也常常穿漢服上節目。
「仿佛一夜之間,大家都知道漢服了。」有一次,楊熙程穿漢服去水果攤。對面大媽說這是韓服,賣水果的大叔糾正她,說這是漢服, 「那一瞬間被感動到了」, 楊熙程沒想到,一個「賣水果的大叔」會幫她維護「漢服」之名,楊熙程覺得,中國人終於覺醒了。
2017年,楊熙程參加自主招生,考上了北大中文系。剛入學之後,李蟈蟈拍了下自己的漢服衣櫃,沒想到視頻點擊量飆升——自那之後,拍漢服幾乎佔據了她每一個周末。
這一年,一個叫李子柒的姑娘突然火了。她最有名的一期視頻,是用葡萄皮染布製衣。李蟈蟈也曾這樣操作,後來紫色褪成了灰色。不過她因此迷上了植物染,開始嘗試用洋蔥皮、紫花地丁等植物染布。布料染好後,再配上圖紙和尺碼,寄給裁縫或繡娘。
「一開始,只是因為市面上的漢服顏色太少,我才自己動手。現在成了我染什麼顏色,就有商家跟著出什麼顏色。」
不過,市面上的漢服顏色,很快就要豐盛起來了,局勢,也將朝著超出李蟈蟈預料的方向而去。
從文化復興到消費浪潮
「去年11月開始,我買了五套漢服。」鄒水元很容易「移情別戀」,今年1月買了3件JK,過年的時候買了2件Lolita,現在又迷上了旗袍。
2004年,鄒水元生於南昌一個小縣城,在《美少女戰士》的音樂中長大,現在還喜歡動畫片《芭比之夢想豪宅》。「剛買完漢服就期末了,我找了兩個麻袋,特地把它們拉到鄉下」。鄒水元讀完初中直接上了五年制大專,「念高中太累了」。
她老家在農村,有山有水,有土狗,有燕子築窩。帶漢服回家,是因為「森林裡一定能拍出仙女的感覺」。叔叔驚奇地打量著她,問她這是哪國的衣服。爸爸埋怨她,「你看全村就你一個人穿」。鄒水元竊喜,「只有我一個人發現了這麼漂亮的衣服」。
▲今年春節,鄒水元特地把漢服帶回鄉下,讓表妹幫忙拍照。 受訪者供圖
為了配漢服,鄒水元還「入了簪坑」。她買齊了珍珠、銅絲、花瓣等材料,結果做出了一堆「不人不鬼的東西」。但這並不妨礙她把成品戴在頭上。碰上疫情,她小半年沒出家門,把漢服穿成了睡衣,「夾菜要扶袖子,上樓要提裙子,其它沒啥」。
倘若把漢服運動拆成幾個階段,十年一周期,那麼2010年之前主題是「民族復興」,2020年之前是「傳統文化」,這之後更多是「消費浪潮」。共青團中央設立「華服日」,漢服網店數量呈幾何數增長,飯圈文化也被帶了進來。
2017年,女性佔漢服同袍的九成,近兩年下降到85%。「可能因為男性對外表的關注度上來了」,楊熙程說,八年前他剛接觸漢服的時候,男女性別其實是均衡的。現在女生數量上升又下降,只是因為很多人把漢服當漂亮衣服來穿。
「前幾年去西塘漢服節,從來不會有橋快塌了的感覺。」2013年,方文山舉辦民間最大的漢服盛會——西塘漢服節。李蟈蟈從第二屆開始參加,只有一個感覺:人越來越多了。
李蟈蟈偶爾會做時裝&漢服混搭視頻。比如,馬面當長裙,立領對襟當襯衫,褙子當防曬衫。
她的漢服朋友坑坑,甚至拿皮衣做漢服,把漢服穿出了蒸汽朋克感。這種復古和現代碰撞、提供通勤建議的視頻,尤其受粉絲歡迎。
但李蟈蟈並不喜歡,「漢服根本不用日常」。
作為形制黨,她很難接受「不符合服飾史邏輯」的漢服,比如兩片式裙裝。但對三千來說,這根本不是事,「一片和兩片區別很大嗎?普通人又看不出來」。
▲三千經常跟小姐妹組局,一起穿漢服出去吃火鍋、逛街。攝影:安舜
這樣的衝突背後,是漢服逐漸從一小部分人心中的「理想主義」破出圈,成為了大眾審美的一部分。
這又成了某種弔詭。曾經的抗爭,被焚燒和羞辱過後的堅持,是為了維護漢服背後的文化意義,但當漢服真的出圈了,卻又和他們心中想像的不一致:漢服不再是有明確規制、材料的高等級服裝,而是融入了當下的時尚圈,成為了一個元素。
卓桐舟是極少數洞悉這一微妙變化的人之一,卓桐舟正準備在拼多多上線漢服店鋪,主打的原創漢服價格均為百元左右。
00後已經成為中國的消費新生力軍,僅在拼多多平臺上,就活躍著5700萬00後用戶。其中很多都是漢服出圈的主力。
在中國,像卓桐舟、李蟈蟈這樣可以花數百元買一套漢服、可以上名校或者留學、可以買單反的漢服玩家,屬於絕對的極少數。
而絕大多數青少年,如同三千和紫櫻,他們或許沒有完整的國學教育,對於文化復興這樣的大概念沒有什麼熱情與責任感,他們所知道的,是用漢服那種「獨特」來定義自我的存在,彰顯個體的美。
疫情後,23歲的紫櫻從日本回來了。一個人在日本的兩年,她在免稅店和餐館工作,一天要轉場連續站12個小時,在3平米的小屋住了一年半。除去基本開銷,剩下的錢都給了漢服,「這是我在日本的依靠,我掙錢不為別的」。
「順風上船的人和逆風上船的人,心態上很不一樣。」楊熙程覺得,00後幸運地享受了前輩努力的成果,現在行業至少有三個進步:一是穿衣自由,上街不會被人指指點點;二是新人很容易買到便宜漢服;三是漢服形制大體正確,設計審美也提高了很多。
▲做一次漢服全妝造要2小時。三千下班後在地鐵整理頭髮。攝影:安舜
告別了攝影工作室後,三千成為了電商主播。在拼多多的直播間內,三千身著漢服直播成為了獨特的風景。
5月11日,一個漢服品牌在拼多多、淘寶等電商平臺上同步推出了新款預售,上衣、吊帶和百迭裙三件套,只要120塊錢。十分鐘,銷量從0漲到了25萬。這是疫情後漢服界一個銷售奇蹟,被認為「掀起了白菜漢服的消費潮流」。
年輕人已經把漢服當成了普通衣服。鄒水元在拼多多上買了大量「退貨包運費」的漢服,意外的是,這些店雖然裝修簡陋,但實物跟圖片沒差別,「連裙擺褶子都一樣」。儘管在一些論壇裡,仍然有些年齡大的漢服玩家認為,超過500塊的衣服才能算真正的漢服。
「我會找朋友鑑別,正品店我都記下來,發到論壇上。」現在,鄒水元買一件漢服的價格不到100塊。
這正是卓桐舟上拼多多開店的理由。5歲起就學習中國傳統文化的她,不認為自己和「仙女黨」有區別,「歸根到底,我們都是為了美才穿漢服的」。
▲在拼多多的直播間內,三千身著漢服直播成為了獨特的風景。
她討厭「漢服圈」這個說法,「我不是漢服圈的,我就是入了漢服坑」。兩代漢服文化的青年擁躉在消費中,最終完成了一次關於自我身份認同的隔空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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