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尊龍,可能很多人不知道,畢竟這個名字離我們太久遠了。但是,說到《末代皇帝》中的「溥儀」,你一定不陌生。在成龍憑藉中國功夫成功打入好萊塢、章子怡成為「國際章」之前,早有一個華人面孔,驚豔了西方世界。他,就是尊龍。
他不僅是第一位獲金球獎提名的華裔演員,是奧斯卡歷史上第一個華人頒獎嘉賓,還曾入選美國《人物》雜誌「全球最美50人之一」,被譽為「亞洲第一美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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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尊龍的第一眼,很多人以為這樣一個「陌上人如玉」的公子,一定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因為他身上自帶那股遺世獨立的貴族氣質。但是,誰能料到,他的身世竟極盡坎坷。某種程度上,他的經歷和「程蝶衣」一樣,孤獨又敏感。難怪,連尊龍自己都說:《霸王別姬 》裡的「虞姬」就像是我的自傳。
尊龍,本名吳國良,自幼無父無母,是一個孤兒。還是嬰兒的他被放在一個菜籃裡,扔在街頭。一個殘疾女人路過,把他撿了回去收養。
女人生活艱苦,尊龍也只能跟著吃冷飯剩菜,不僅如此,養母脾氣古怪,經常打罵尊龍。很多次,養母都想要遺棄他,最終又於心不忍把他帶了回來。
「一次將我丟在香港的巴士站上,不要我了。那次,我們對望著……最後,她還是走過來牽上我的手回家。」
尊龍10歲時,養母由於無力再繼續撫養他,也沒錢送他讀書,聽說學唱戲不要錢,還管吃管住,就把他送去了春秋劇社學習京劇,拜當時的京劇武旦粉菊花為師。
學戲的日子很苦,吃不好,睡不足,還要常常忍受同學們的嘲笑和欺負。一次,他被好幾個同學打成重傷,沒錢看醫生只能忍著,最後一位好心的裁縫幫他縫了8針。有好幾次,尊龍都想逃走。但是每次都被師傅發現抓了回來,痛打一頓。在這樣的痛苦和壓抑之中,尊龍度過了他的童年時光。
從京劇團畢業後,尊龍不想做武行,拒絕了邵氏公司10年的合約,選擇去美國發展。當時,有一個美國家庭願意資助他。於是,18歲的尊龍獨自一人遠赴美國,開始了另一段艱苦的逐夢之路。
為了賺英語補習和舞蹈班的學費,尊龍白天去打工,晚上去上課。他什麼工作都做,洗盤子、服務員、賣冷飲……終於,他憑藉自己的努力考上了美國戲劇藝術學院。
畢業之後的尊龍,還是沒戲可拍。1976年,電影《金剛》需要一個中國廚師,尊龍終於等來了自己的螢屏首秀。雖然出場只有不到1分鐘的時間,卻給了尊龍莫大的鼓舞和信心。
他一邊跑龍套,一邊在美國Public Theater劇院演舞臺劇。憑藉自己的天賦和努力,尊龍拿到了美國百老匯最高榮譽——戲劇奧比獎最佳男主角。這個華裔面孔開始被各大導演所注意。
從《冰人四萬年》裡沒有對白的原始人,到《龍年》裡傲慢冷酷的黑幫老大,從《末代皇帝》裡的「傀儡」溥儀,到《蝴蝶君》溫柔深情的宋麗玲,尊龍用作品向世界證明,他不僅有出眾的外表,還有精湛的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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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尊龍受《霸王別姬》劇組之邀回到中國。楊凡在見過尊龍的第二天,就把小說拿給他看,「男主角『霸王』還沒有確定,你可以試一試」。沒想到,尊龍看完小說後,堅持要演程蝶衣。
他說:「這不就是我的自傳嗎?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懂事時就在粉菊花那裡吃大鍋飯唱戲,我的一切做人處事,喜怒哀樂,愛恨情仇,都是從京劇來的。這個本子就是我的故事,我要演小豆子虞姬。」
當時,陳凱歌已經確定由「程蝶衣」一角由張國榮出演,劇組希望再做做尊龍的思想工作。1991年,事情發生轉機,張國榮因為片約太多分身乏術,決定辭演《霸王別姬》。於是,楊凡向陳凱歌極力推薦了尊龍。
尊龍滿心期待的等著開拍,他渴望以自己的親身經歷來詮釋「虞姬」,「我要虞姬靚到殺死人,我喜歡臺下的虞姬,他從來沒有迷失和放棄自己,他是一個藝術家」。
當時盛傳,尊龍之所以無緣《霸王別姬》是因為耍大牌,經紀人稱「尊龍和他的狗要坐全世界的最好的航空公司的飛機,而且狗要和他一起出關」……導演組認為尊龍的要求太繁瑣太過分,一氣之下,雙方就談崩了。
事實上,在尊龍辭演「程蝶衣」之前,製片人徐楓就後悔了。她在亞太影展上見過尊龍之後,十分懊悔,認為自己選錯了角色。尊龍的臉雖然俊朗,但線條太過鋒利,缺少柔美感。這種後悔充斥了她,以至她連續幾晚都沒睡好。
再加上後來雙方談判無法達成一致,不歡而散,尊龍最終宣布辭演《霸王別姬》。對於尊龍無緣「虞姬」一事,張國榮表達了惋惜之情:「尊龍所提出的要求,要私人化妝、私人保鏢,以一個好萊塢國際級的影星而言,我個人的感覺,絕不算是高要求。」
如今,總有人拿尊龍和張國榮作比較,探討「如果尊龍演虞姬會不會比張國榮更好」。這個假設本身就無法成立,一部經典之作,裡面的每一個人物都是無法替代、獨一無二的,角色成就演員的同時,演員也造就了角色。
2006年,尊龍在被問到是否後悔辭演《霸王別姬》時,他說: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我們應該向好的地方去想,我也很開心《霸王別姬》讓張國榮獲得了很大的成功。
有些事情,錯過並不是過錯,但是錯過之後,就不要在糾結過去,應該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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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龍曾這樣評價自己:我無父,無母,沒有童年,沒有名字,孤獨一生。
54歲時,尊龍決定放棄國外的光環,回國發展。「我可以更有名,更有錢,但我很滿足,不愁吃穿。」但是,回國的影視之路走得並不順暢,《龍在中國》《尖峰時刻》等多部影片雖然反響不錯,卻再也無法超越《末代皇帝》帶給他的成就。
終於,60歲的尊龍決定息影,不在演戲。
20歲時,尊龍曾在美國有過一段短暫的婚姻,但是自那以後,他再沒有尋找伴侶,選擇獨身一人。
如今,68歲的他獨自定居加拿大,陪伴他的是幾條狗,和兩棵千年老樹。他是生來孤獨的人,仿佛與這世俗格格不入,沒有來處,也沒有歸途。正如他自己所說:「我就好像一片樹葉,跌落成河,任河水衝走,都不知道已逝。」
經歷過不幸,體味過浮沉,這個像煙花一樣的男人,最終選擇歸於平靜。雖然孤獨,但是他沒有辜負自己,來這世間走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