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廷燦這一生都在模仿別人。
小的時候,因為模樣像極了父親的第一任妻子,所以總是不免會受到些偏愛。
其實除了模樣,她本來的習慣嗜好乃至心性都並不是很像大秦氏,可是因為有人希望她像,所以她也就越來越像了。
小孩子的心思其實是很敏感的,當她發現某些做法能夠贏得更多的關注與寵愛時,自然而然她就會愈發地刻意做出那樣的表現。
等到了最後,她早已無法分清自己到底是有意模仿,還是本性如此了。
總之,長大後的顧廷燦也就變成了眼前這個清高孤傲,目下無塵的模樣,可偏偏清高的又不徹底,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典型的公主病。
這世間的俗世夫妻,日日糾纏於柴米油鹽的煙火日子裡,誰又能真的一味地容忍誰一輩子呢?就連顧堰開放在心尖尖上寵著捧著的大秦氏,一遭大難臨頭,還不是只有被捨棄的份?
有了公主病,你還得有公主命,否則一切都是枉然,而這一點,在小秦氏為顧廷燦擇婿時得到了明顯的驗證。
顧廷燦作為小秦氏的親生女兒,即使幼時曾利用她得到丈夫的維護與眷顧,可是畢竟還是骨肉至親,在未來一生的歸宿方面也還是為她做了打算的。
最初她中意的女婿人選有三個,一個是忠敬侯府的世孫,也就是鄭家兄弟的大侄子,年長顧廷燦一歲,體健貌端,性子豪邁熱忱;另一個是長興伯府的次子,母家為一門兩總督三學士的梁家嫡女;最後一個則是葛老尚書家的三子,年紀輕輕,已有功名在身。
這三個人選無論嫁了哪一家,可以說都是一種不錯的歸宿,可是豪門大族娶親,除了要結兩姓之好外,姑娘本身的品性才能同樣很重要,所以當通過各種方式了解到顧廷燦的品性專長之後,大都選擇了放棄。
畢竟養女兒和娶媳婦不同,世家大族的妻子是要掌家理事的,而顧廷燦這種清高孤傲,長詩書,會歌賦,能畫擅寫,卻不理俗世的女子顯然並不符合他們的要求。
也不是沒考慮過別家,可是那些不熟悉或沒交情的人家,因無法確切知道女孩品性,就往往會只看外在的風評,他們知道寧遠侯府如今一家兩居的情形後,也有些猶豫。
就在小秦氏為了閨女的婚事急得焦頭爛額之際,顧老侯爺的嫡妹,後嫁入世族楊家的楊姑老太太伸出了援助之手。由她出面為顧廷燦定下了慶昌大長公主的第三子。
新姑爺姓韓,單名誠,家世顯貴興旺,父母有權有勢,加上自己還讀書上進,可以說算得上一門不錯的好親事。
若是她嫁過去好好地過自己的小日子,未來倒也不錯,可她偏不。
也許是習慣了模仿大秦氏的行事作風,就連她的小性兒也都學了過來。不想著如何與丈夫培養感情,如何去孝順公婆,倒是一個勁兒地耍自己的小脾氣。
一個不好,就給夫婿臉子瞧。姑爺跟通房多說句話,她都要病上數日,哭成個病西施,還趕夫婿出屋……
一開始,姑爺還當個情趣般地哄著,可天長日久,人疲了不說,男人畢竟還是要讀書上進的,哪有天天陪妻室吟詩作對,作小伏低的?即使放在現代這個社會也同樣不可能。
人家正牌的公主都還尚且沒有這樣整日的作,更何況她呢!
倒把大秦氏的妖妖調調學了個十成十,可韓家姑爺卻不願做顧堰開。新婚沒多久,好好的日子就被她作得不成樣了。
公主婆婆看不慣她的這樣的行事作風,也曾想過好好調教一番,別人家的婆婆給兒子塞小妾,到了她們家則是不停地塞嬤嬤,就想著能扭過她的性子,可是最後卻做了無用功。
一說起來就是拿自己老爹對大秦氏的方式來做對比,可是她也不想想,大秦氏最後又落得了什麼好!
她就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不斷要求別人哄著,捧著,稍有不如意的,就哭鬧不休。事事都想讓別人順著她,卻從來沒想過她又該如何去對待別人,典型的公主病患者。
當最後所有的人都不再願意容忍她的公主病之時,她曾經的幸福日子也就過到了頭。原本對她有情的丈夫身邊也有了別的女子朝夕陪伴,而她更是被公主以犯了癲病的名義關在了後院裡,再也不得自由。
沒有人會為她撐腰,甚至以後也可能再也沒有人想得起來還有這樣一個她。以她那嬌花般的性子大概用不了多久就會枯萎了吧!
其實有時候換種思維想想,所謂的公主病也不過就是人的自私心理在作怪,不想去付出,卻一味地索取,認為這世上人人都該順著自己,可是憑什麼呢?
這世上所有的好都是以我心換你心,若無公主的命,還是別有公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