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行健
關於詩詞曲賦的各種規矩是不可破的,必須遵守,否則就不是相應的文體了。如果一個人覺得這些規矩束縛了你而寫不出好作品來,那只能說明一點:修為不夠。
有言:字如其人,文如其人。其實「字如其人」未必,「文如其人」倒是真的。比如李白,說: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 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 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
好多人提及寫孤獨的詩都會想起柳宗元的《江雪》: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我看這份孤獨只是外在的,或者說「形式上」的孤獨,是由外因自然形成的孤獨。而詩仙的《月下獨酌》則是一種思想上的、不可解的、靈魂深處的孤獨!在世界任何一個地方找個「酒友」對酌應該都不是難事,可偏偏詩仙「獨酌無相親」,只能「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而且「月」還「不解飲」,「影」也不過是我自己。就這樣還能且歌且舞,儘管「月徘徊」著,「影凌亂」著!
最後,誰敢解釋「無情」這兩個字那是一種不被理解、不被認可、不得其位、不能一展抱負之後的決絕!月是一種意象,是夜裡的光明、是黑暗中的聖潔、是時空、是家國、是情愛,最後詩仙「求之不得」而欲「捉」之化入了他心中的那輪明月!李白是「近天的」,他只能孤獨著與天地自然對話,塵世間,無有能與其語者。這位李廣———李暠(敦煌太守,西涼國開國之君)的後裔,來自中亞遊牧民族文化與儒家文化共同濡染的不羈靈魂,詩成了他唯一寄託。
再看:噫籲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金樽清酒鬥十千,玉盤珍饈直萬錢……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那氣勢,排山倒海!那份人於天地之間的渺小、對生命無限的悲憫與魂魄中難掩的恢宏大氣、不羈奔放排沓而至。還有被稱為百代詞曲之祖的《憶秦娥》:簫聲咽,秦娥夢斷秦樓月。秦樓月。年年柳色,霸陵傷別。 樂遊原上清秋節。鹹陽古道音塵絕。音塵絕。西風殘照,漢家陵闕。這些詩詞的境界只有上溯到楚辭方可算能找到遠年的知音,但真的是「後不見來者」啊!那麼多帝王將相、文武聖人都被拍成了影視作品,誰敢拍、誰敢演李白?
好的詩詞都成在規矩中又成在規矩外。所謂「規矩外」就是自身的修為,就是從你睜眼看世界、張耳聽世界得來之「色、受、想`行、識」,雖說「五蘊皆空」,但萬變不離其宗啊。想寫什麼樣的詩,先學做什麼樣的人。「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詩詞的規矩有限,可詩詞的境界無限。只要我們于格物、致知、誠意、正心的學上下功夫,寫出好詩就有了最堅實的基礎了,總有一天,你會寫出屬於你的詩文……
#讀詩#
王行健,黑龍江哈爾濱人。網名天行健,號務本堂傳人。師範畢業。受家學薰陶,自幼迷戀文史哲,尤其鍾情古漢語和詩詞,幾十年諷詠不輟,在熟讀背誦儒家經典中,逐步加深理解和詮釋,且漸生感悟。有《蚊矢齋詩詞》,《論詩》,《凡夫俗子讀國學之論語篇》,對詩詞寫作及詩詞理論略通並有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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