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馬成遵
圖:來自網絡
1998年,做了近40年教師的父親,退休後,直接把老家的小院整理了一下,和母親住在了鄉下。
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父親已經82歲,母親大父親三歲。我們弟兄四人算是有福氣的人,過去,年邁的父母一直在老家自食其力,在他們身上,基本沒操過什麼心,只是大家偶爾回家看望一下他們。
但在今年4月16日,父親鍛鍊回來,在家門口不慎摔倒,導致後腦勺著地,再也沒有醒來,後來到市裡搶救,在重症監護室裡呆了14天後,院方下了「逐客令」,父親沒留下一句遺言,就永遠的離開了我們。
失去了老伴的母親,一直處於悲痛中,如今,她一個人在家裡,我們兄弟確實不放心,因此,對於母親的養老,我們弟兄四人也提上了日程。
在我們兄弟中,我是家裡老三,2012年時,妻子因為患了腎炎,不得已放下手頭的工作,父母考慮到我的難處,私下裡也沒少接濟我們。
按照我的想法,母親住我家,因為母親手頭還有一萬多元存款,按照每月2000元的標準,妻子正好不上班,在家也可以照顧母親,其他三兄弟每月拿出500元,就可以了。大哥和二哥表示同意。但在老家縣城做電瓶車生意的小弟卻持反對意見,他說,老人每月也吃不了多少,一個月每家拿出300元就足夠了。
聽小弟這樣講,妻子很生氣,那既然這樣,就在大家輪流養老吧,每家呆兩個月。我雖然心有不甘,但考慮到家庭的和睦和妻子的病情,就同意了這個方案。
從5月1日起,家住山東聊城的大哥,就把母親接到自己的家裡,大哥也到了退休的年齡,照顧母親基本是他來完成的。大哥家的房子在12層,每天,大哥會帶著母親出去逛逛,由於母親身體還好,她老人家還算習慣。
轉眼兩個月過去了,7月1日,二哥把母親接到了鄭州,他住的也是高層(17層),二嫂雖然退休,但她卻被單位返聘,同時還兼職做著三個小廠的做帳會計,平時忙得不可開交,二哥的孩子在南京安家,二哥他們上班之後,只剩下母親孤獨的一個人。
我雖然沒有親自去感同身受,但我知道母親所面臨的困境,每天窩在像「鳥籠」一樣的房子裡,她的每天該是何等的煎熬。二哥講了一件事,讓我心痛不已。他說那天中午自己正在開會,母親忽然打來了電話,說她在廚房燒了一點開水,抽油煙機的開關怎麼也關不上了。於是二哥就說,關不上沒事,也浪費不了幾度電,二哥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但母親是個節儉的人,為此卻耿耿於懷,到二哥晚上回家時,母親一直焦灼地站在門口……
9月1日,我把母親接到了蚌埠,雖然來家裡還沒多長時間,我卻感覺她的身體大不如前,母親一輩子生活在農村,過去她雖然也偶爾去幾個兒子的城市,但每次都是來去匆匆,她的根在鄉下,可如今,為了養老,我們不得不把母親強行「移植」到城市,她內心的苦痛與掙扎,只有母親自己知道。
到11月份,母親就要離開南京,到江蘇老家縣城的小弟那裡,她像「候鳥」一樣,四處遷徙。
母親為了孩子付出一輩子,但她在晚年時,卻過著只有顛沛流離「候鳥式」養老的生活,這,也許是她當初完全未曾想過的,然而這卻是母親真實的生活,我不知道是為母親悲哀,還是為我們兄弟四人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