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壞孩子的天空》,相信很多小夥伴和我一樣疑惑,一向好色風流,長得像個黑幫大叔的北野武,竟能把青春片拍的如此細膩有溫度。
電影中小馬和新智的青春太張狂了!
他們逃學在操場上騎車,他們做玩偶戲弄老師,他們裝成大人的打扮去成人影院看電影,說漫才(相聲)、打拳擊、加入黑社會,只要是他們想做的,就必須要實現。
兩個男孩子的青春充滿活力又異常悲傷,兩個人友誼「基情四射」實在令人上頭。
之所以如此刻骨銘心,離不開北野武把人生中的真實經歷賦予電影靈魂。
生活中的北野武也有這麼一個朋友。
北野武愛好喝酒,一個人喝過於孤單,於是上帝就給他安排了個酒友:島田洋七。
酒逢知己千杯少,自遇到島田洋七那一刻,註定了兩個人因酒結緣,糾纏不清的一生。
彼時,北野武和和島田還是兩個不知名的漫才演員,富士臺錄影結束後,被師父故意「撮合」的他們留在了今日食堂吃飯聊天。
吃完飯後,兩人打算回去卻驚訝的發現,一個身上只有500日元,另一個身上只有700日元,這點錢連開房都不夠……
於是兩人決定從千葉走回東京,這一走就是4個小時,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一場漫長的「旅行」,讓二人成了一輩子的摯友。
「去銀座喝酒」是島田洋七和北野武的夢想,也是他們的一個目標。
第一次喝酒還是因為北野武剛寫完20張臺詞,出版社編輯很滿意,決定請二人去銀座喝點小酒,島田回憶「那天的事情就像做夢一樣,只記得當時非常緊張,身體都僵硬了。」
過了一個月,在發工資那天,二人商定:「要用自己的錢去銀座喝酒。」據說當時去銀座的俱樂部喝一晚上酒需要花費兩百萬。
「好,我們就把今天發的工資全拿上,肯定沒問題。」
島田和北野武每人用旅行包裝了兩百萬元,心想,這樣應該不會有什麼閃失了。
原本興致衝衝的二人,剛要打開店門要進去的時候,卻被人給攔住了。
「喂,賣溼毛巾的,我們現在是營業時間,請不要進來好嗎?」
那段時間北野武正在拍一部叫做《戰場上的快樂聖誕》的電影,剃了個光頭,而島田則戴著一頂棒球帽。由於他們穿過太樸素,又背著兩個大包,被認成賣貨的推銷員也很正常。
「歡迎光臨。請問您要來什麼Bottle?」(Bottle keep的略語,指客人第一次來店時點一瓶酒,離開時放在店中保存,下次來可以接著喝。)
那會兒北野武和島田連什麼是Bottle keep都不知道。
「不用了,先給我們上一杯熱酒好了。」
在一家高級酒吧點熱酒服務生有些無奈:「Remy怎麼樣?」(Remy當然是指人頭馬,當時非常流行喝白蘭地。)
但是,北野武卻小聲對島田說:
「這姐姐,沒聽說過啊……」(北野武誤把Remy當成了陪酒小姐的名字。)
服務生感到很無奈,但還是強裝出笑臉,畢恭畢敬地繼續問:
「那軒尼詩如何?」
北野武又小聲說:
「那種外國人還是不要了吧,洋七,我們又不會說英語……」
在與服務生這種驢唇不對馬嘴的對話中,北野武和島田聽到坐在後面的客人在那哈哈地笑,終於後知後覺明白了Bottle keep的意思。
當時,他們倆除了三得利的禮藏之外,對其他的酒一無所知。
島田決定豁出去,說:「給我們來一瓶最貴的禮藏!」
可是,服務生卻依然非常冷淡:「禮藏的價格都是一樣的,可是我們這裡沒有……」
最終,北野武和島田決定存一瓶軒尼詩。
喝酒期間,北野武和島田不時打開帶來的旅行包,若無其事地讓別人看見他們包裡的錢。但不經意間卻聽見陪酒的小姐在洗手間竊竊私語:「那肯定是假鈔。」
但北野武根本不在意。「還是當藝人好啊,即使拿著真錢,也會被人認為是假鈔。既沒有人來找我們要錢,也沒有人想偷。」
話雖如此說,可是每過三十分鐘,二人都不忘把店裡的媽媽桑叫過來,跟她確認一下「如果我們現在回去,該掏多少錢?」到了第三次的時候媽媽桑終於忍不住了,告訴他們:
「我說,你們平常都是在什麼地方喝酒的啊?我們這樣的店,進來之後,不管待多長時間,錢都一樣。」
一向只在按時間收費的便宜酒館喝酒的二人,誤以為這裡也一樣,每過一分鐘都提心弔膽的。最後結帳的時候,才花費了十四萬元。
北野武對島田說:「洋七,真意外,這麼便宜啊……」
他們後來才知道,「在銀座喝一晚上酒需要花費兩百萬」的傳聞是假的,真實情況是:在銀座,頭牌陪酒小姐的工資是一月兩百萬……
但是,即使覺得便宜,兩個人還是AA制,每人付了七萬,而且鄭重其事地跟人家說:
「請給我們開兩張發票。」
《壞孩子的天空》中,小馬膽大,叛逆,鬼主意多,和現實中的北野武不謀而合。
陪在他身邊的島田洋七,兩個人在一起時總能出盡洋相。比如兩個人裸奔這件事都發生過不止一次。
某次寒冬深夜,冷風刺骨,北野武約著島田洋七在伊豆泡露天溫泉,一邊泡一邊喝酒。
這時聽到外面傳來吹嗩吶的聲音——有人在附近擺攤賣拉麵。
島田洋七說:「喂,不想吃點拉麵嗎?」
北野武忽發奇想:「我們這樣出去吃吧。」
於是兩人一絲不掛地跑了出去,跨過圍牆,跑到拉麵攤前,把賣拉麵的大叔嚇了一跳,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後來大叔以為是年輕人的玩法「裸奔族」。
還有一次,島田洋七喝高了,一邊在卡拉OK唱歌一邊鬧騰脫衣服,微醺地北野武說:「喂,洋七,你這樣光著身子去感受一下北海道到底有多冷吧。」
喝高了的島田覺得很有道理,於是光著身子就跑了出去,迎上刺骨的寒風,島田瞬間清醒,轉身卻發現北野武把自己鎖在門外並且說:「你去對面的酒吧喝酒去吧。」
最後島田真的赤身裸體進了間酒吧,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喝酒。
北野武和島田洋七也因為身材變肥而焦慮。某天在壽司店,北野武像島田抱怨:我們變得這麼胖,都是因為喝酒,從現在開始我們戒酒吧。於是他們點了生魚片和茶。
剛做了決定不到5分鐘,北野武就對島田洋七說:「洋七,吃生魚片喝茶果然不合適,我們兩個喝一壺吧。每人只喝兩小杯,應該沒什麼關係。」
於是,兩人又點了一壺酒。
喝完之後北野武說:「喂,你這傢伙,喝了五杯吧?」
「胡說八道,兩個人喝一壺酒,我怎麼可能喝了五杯,我又不是魔術師。」
北野武腆著臉說:「洋七,再喝一杯,只一杯。」
島田洋七也心痒痒:「就一杯……」於是,兩人一發不可收拾。
《壞孩子的天空》裡,新智和小馬如影隨形,二人為了成為一名拳擊手,鍛鍊身體,戒菸戒酒,減輕體重,退學,為了夢想不停折騰。
儘管受到他人質疑的眼光,依然肆無忌憚。就像北野武說過:「只有一次的人生,拿出點幹勁啊!」
北野武和島田後來的幾十年裡同樣經歷了大風大浪,有過輝煌也有過落寞。現實的殘酷讓他們逐漸從青澀少年蛻化成飽經風霜的大人,但唯一不變的是二人那份珍貴的友誼。
北野武車禍時島田默默陪在身邊,島田的相聲走向低迷,北野武又給予他靈感促成了後來風靡日本的名作《佐賀的超級阿嬤》。
島田洋七有多中意北野武呢?他在書裡《我與北野武》寫道:
他的身上同時具有非常天才的部分和極端傻瓜的部分,可是,不管在什麼人面前,他都表現得很普通,從來不會驕傲自大。
渡過了事業危機和生命危機,兩次獲得新生,他的人生,遠比電視劇的劇本更具有戲劇性。
現在,回憶著我和小武的過去,想起了阿嬤對我說的這句話。我從和我完全不同的小武那裡,學到了很多東西。或許,我頭腦的一部分就是小武。
北野武才真正是一個「超級藝人」。
我從來不是他的競爭對手。在小武面前,我甘拜下風。
這樣的一個「超級藝人」小武成了我的「男朋友」,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總是這樣想。
「小武,你要永遠做『我的他』!」
喝酒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什麼人喝,北野武和島田洋七肆意灑脫的友誼讓人羨慕,作為一個愛酒之人,好友與酒小館也為大家準備幾款酒,閒暇時不妨和我聊聊你的故事?
參考資料:《我與北野武》,作者島田洋七。
作者介紹:日本漫才大師島田洋之助門下,與師弟島田洋八(本名:藤井健次)組成漫才二人組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