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橘黃色的落日餘暉給一切都帶上一絲懷舊的溫情,哪怕是斷頭臺。
2、誰要是想要離開自己生活的地方,那他準是不快活。
3、重、必然和價值是三個有內在聯繫的概念:必然者為重,重者才有價值。
4、如果母性是一種大寫的犧牲,那麼做女兒就是永遠無法彌補的大寫的過錯。
5、事實上,那些從鎮上圖書館借來的書,也是她反抗那個圍困著她的粗俗世界的唯一武器。這些書為她提供了一個機會,在虛幻中逃避,擺脫那種毫無快樂可言的生活。
6、如果一件事取決於一系列偶然,難道不正是說明了它非同尋常而且意味深長?
7、自學者和學生的區別,不在於知識的廣度和深度,而在於生命力和自信心的差異。
8、意識到自己軟弱,卻並不去抗爭,反而自暴自棄。人一旦迷醉於自身的軟弱,便會一味軟弱下去,會在眾人的目光下倒在街頭,倒在地上,倒在比地面更低的地方。
9、檔案館裡堆的那一捆捆發黑的論文,比墓地還要悽慘,即便到了萬靈節,也不會有人去看一眼。文化就在大批的製造、言語的泛濫、數量的失控這種不斷消亡。相信我,在你原來的國家的一部禁書,就遠遠勝過我們在大學裡隨口亂噴的億萬言。
10、因為愛就是放棄力量。
11、她的悲劇不是重,而是在於輕。壓倒她的不是重,而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
12、現代的抽水馬桶從地面上凸起,宛如一朵白色的睡蓮花。建築師盡一切可能,讓身體忘記它的悲苦,讓人在水箱的譁譁衝洗中不會想起腸胃裡的排洩物會變成什麼。一條條下水管道被小心翼翼地隱藏在我們的視線之外,儘管它們的觸角一直延伸到我們房間裡。
13、愛開始於一個女人以某句話印在我們記憶中詩化的那一刻。
14、她告訴他,昨晚有一個警察來酒吧糾纏她,她的雙手又開始顫抖。她也老了。他什麼都不在乎,只在乎她。她,六次偶然的結果;她,是主任坐骨神經痛生成的花朵;她,是所有「es muss sein」的對立面;她,是他唯一真正在乎的東西。
15、他的所有決定僅依據一個標準:不做任何可能傷害特蕾莎的事情。託馬斯不能拯救政治犯,但他可以令特蕾莎幸福。不,就連這個他也做不到。但是,如果在請願書上簽了名字,他幾乎能肯定,警察騷擾她的次數還會更多,她的手會抖得更厲害。
16、因為只有徵途上諸多險阻,進軍才能堪稱偉大的進軍。
17、人類真正的善心,只對那些不具備任何力量的人才能自由而純粹地體現出來。
18、這是一種無私的愛,因為特蕾莎對卡列寧別無所求。她甚至不要求愛。她從不提令夫婦頭疼的諸如此類的問題:「他愛我嗎?他曾經愛過別人嗎?他愛我是否比我愛他更深?」這些探討愛情、度量其深度、對其進行各種猜測和研究的問題,也許正是因為它們把愛情扼殺了。如果我們沒有能力愛,也許正是因為我們總渴望得到別人的愛,也就是說我們總希望從別人那兒得到什麼,而不是無條件的投入其懷抱中並且只要他這個人的存在。
19、上帝給人類種種自由,因此可以斷言上帝不該對人類的種種罪行負有責任。
20、卡列寧如果不是一條狗,而是一個人的話,它肯定早就對特蕾莎這麼說了:「聽我說,我不樂意一年到頭嘴裡叼著羊角麵包,你就不能給我弄點新鮮的東西吃嗎?」這句話蘊含著對人類的譴責。人類之時間不是循環流動的,而是直線前進。這就是為什麼人類不可能幸福的緣故,因為幸福是對重複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