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野百合
編輯| 丹尼爾李
李宗盛說過這樣一句話:「演藝圈很多人是奇蹟,但唯有鄧麗君可以稱為傳奇。」
深以為然。
在人才輩出的演藝圈,不管出了多少弄潮兒,人們都始終記得她。
如果要說能影響一代又一代人、能讓全民集體懷舊的,鄧麗君肯定是為數不多中的一個。
她淺吟低唱,百轉千回,一曲唱罷,餘音繞梁,她的歌聲成為很多人音樂的啟蒙,她的歌聲也撫慰了眾生浮躁的心靈。
於她似水柔情的甜歌曲風不同,鄧麗君是倔強和堅定的,也正如她的名字:挺拔秀麗,柔韌不屈。
1953年,在臺灣南部的雲林縣,一個竹林如海的地方,鄧麗君出生了。
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兒,父母視為掌上明珠,為她取名「鄧麗筠」,希望她像竹子一樣秀麗挺拔,虛懷若谷,柔韌不屈。
小麗筠咿呀學語時,就能從收音機裡模仿別人的歌,然後唱給大家聽,音樂天賦極高。
幼兒園老師知道她唱歌好,於是讓她在大班生畢業會上表演。
小麗筠站在凳子上,伸長了脖子才能夠著麥克風,可愛的模樣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可是,她的嗓子一打開,大家都鴉雀無聲,沉浸在稚嫩美妙的歌聲中。
一曲結束,所有人站起來熱烈地為她鼓掌。
這一刻,鄧麗筠是驕傲的。
良木可雕,玉琢為器,父母見小麗筠如此天份,就為她請了一位老師。
每天天還沒亮,不到10歲的小麗筠,就自己爬起來,擦著惺忪的睡眼,坐在爸爸自行車後面,到附近的河邊吊嗓子、練氣息,一板一眼地按照老師傳授的方法練習。
有時候颳風下雨,媽媽心疼年幼的女兒,勸她不要去了。
小麗筠倔強地說:「不,老師說,想要唱得好就必須堅持!」
靠著這份堅持,小麗筠在13歲時,參加臺灣金馬獎唱片公司的歌唱比賽,以《採紅菱》奪得冠軍。
小麗筠是精明的,她知道:如果不夠努力,天賦是會被收走的。
鄧麗筠努力唱歌,卻荒廢了學業。
學校發出通牒,讓她在學業和唱歌中作出選擇,鄧麗筠不想放棄唱歌,選擇了後者,告別了校園。
這一年,她剛滿14歲。
這一年,她籤約臺灣宇宙唱片公司,改名鄧麗君,並推出第一張唱片,成了職業歌手。
當鄧麗君準備大放異彩的時候,多年舊疾哮喘再次發作了。
經紀人問她:「能繼續唱歌嗎?」
她媽媽心疼地說:「能不能讓麗君停一段時間?」
經紀人臉色有點尷尬:「藝人最怕就是停下來,一停下來就有新人替代你。」
面對這樣的情況,鄧麗君顯示出了超出同齡人的成熟和淡定。
她和經紀人商量好,繼續接受系統的訓練,只是讓媽媽陪伴在身邊,可以悉心照顧她的生活。
有心人,天不負,鄧麗君苦盡甘來。
她為臺灣首部連續劇《晶晶》演唱的同名主題曲,紅遍臺灣。
她被新加坡總統夫人欣賞,受邀出席國家劇院的慈善演出。
她又應約參加香港多場慈善活動,「義賣皇后」桂冠,榮耀加冕。
金子發光,鋒芒四射,麗風唱片公司找到這位寶藏女孩,和她籤約,進軍東南亞。
然而,鄧麗君歌曲風格單一,影視劇又開始流行,她的很多粉絲不像以前那樣狂熱了。
好幾次,她聽見有大批人群湧向自己的酒店,歡欣雀躍趕緊打開窗戶去看,非常有禮貌地朝人群揮手。
當人群走近,她看見他們拿著別人的照片,喊著其他人的名字。
她尷尬地關上窗戶,滿是笑容的臉上露出一片陰雲。
這時,為鄧麗君寫了無數歌的林煌坤對她說:「你天生一副甜嗓音,音色也很純正。只是,從字正腔圓到爐火純青,是需要不斷磨練的。」
鄧麗君聽了,若有所思。
從那以後,她總是不放棄任何一個機會,每次休息都是呆在酒店裡學習語言、練習發音。
終於,她在各個國家的舞臺上,用不同的語言自由切換地演唱,場場爆滿,掌聲連連。
「路縱崎嶇,亦不怕受磨練;小雨點,放心灑,早已決心向著前。」
一首《漫步人生路》,道盡她人生的坎坷和內心的不屈。
即使具備天賦,鄧麗君也深知天才需要付出99%的努力。
1973年,繁盛的日本樂壇,被鄧麗君的才華所徵服,邀請她去日本發展。
想著自己可以學習更好的唱歌技巧,能夠有更好的發展前景,鄧麗君決定前往日本。
然而,她在日本的第一張唱片面世後,反響平平,並沒有她想像中的火爆。
她反覆觀看其他歌手的演唱,發現自己唱法和颱風有很多不足。
她一有空就練歌,學發音,為了記住歌詞,她把注音、符號、漢字、羅馬音標全都用上,歌譜上全是密密麻麻天書般的注釋。
一次演出,即將輪到鄧麗君上臺,經紀人卻到處找不到她。
當路過女廁所門外時,經紀人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他呆住了,原來那些溫婉動聽的歌聲,都是由一個個「啊~咦~」發出來的。
鄧麗君出來後,紅著臉對久等的經紀人說:「不好意思,剛發完燒開嗓有點困難」
一年後,一首《空港》讓她獲得日本第十六屆最佳新人獎。
領獎臺上的她,泣不成聲,多少辛酸,多少委屈,都隨淚水而出。
堅韌如君,她從來不相信眼淚,這一刻卻只有眼淚。
水從眼睛流出,那是淚水。水往肚子裡倒,那是苦水。愛情的苦水,鄧麗君喝了個夠。
1979年,鄧麗君因「假護照」事件離開日本樂壇,赴美國南加利福尼亞大學留學。
為了學英文和藝術,鄧麗君經常去劇院看戲,有一次,她遇見了同去看戲的成龍。
成龍早已聽過鄧麗君的歌,他驚訝地問她:「這麼巧,你也在這裡?」
他鄉遇故知,一個有情,一個有意,兩人很快相擁在愛情的湖水裡。
在洛杉磯海灘上,成龍買了一臺哈蘇相機,想把夕陽拍下,擺弄了半天,一張照片也沒拍到,惹得鄧麗君嗤嗤的笑。
那是他們最開心的一段日子,一起學英文、一起吃中餐、一起漫步在異鄉的海灘。
鄧麗君回到臺灣後,成龍也跟著去臺灣拍戲,但兩人忙於事業,聚少離多。
鄧麗君很想維持這段感情,所以經常一有空就去找成龍。
然而,成龍不是在拍戲,就是和片場的兄弟混在一起,任由鄧麗君獨自在角落裡發呆。
鄧麗君也努力嘗試和他的兄弟們打成一片,可惜,她喜歡安靜優雅,怎麼也融入不了那些熱鬧的喧譁。
鄧麗君問成龍:「你可以多點時間陪我嗎?」
成龍沒有說任何承諾,也許在他心裡,事業第一,兄弟第二,愛情才是第三。
有天晚上,鄧麗君再一次嘗試,參加了成龍和他兄弟的聚會,可是白天終究不懂夜的黑,她下定決心結束這段感情,等成龍想從吵鬧聲中尋找鄧麗君的身影時,她已經黯然獨自離去。
第二天,成龍打電話給她,試圖安慰鄧麗君。
鄧麗君憂傷地說:「Jackie,你並不在乎我,你更在乎你的兄弟。」
掛了電話,鄧麗君再也沒找成龍,只留下一盒卡帶給他,裡面是那首《把我的愛情還給我》:
「你心裡根本沒有我,把我的愛情還給我……」
鄧麗君期待什麼樣的愛情?
她期待能有一個懂她的男人,不僅懂她的歌,更懂她的心。
幾經波折,鄧麗君遇見了,馬來西亞首富香格裡拉酒店集團總裁郭鶴年的長子、糖業大王郭孔丞。
鄧麗君以為愛情的苦水喝夠了,這一次應該修成正果,可以步入婚姻了。
誰料,豪門難嫁。
鄧麗君和郭孔丞在香格裡拉酒店約定終身,定下婚期。
郭孔丞祖母知道此事後,突然對鄧麗君提出三個條件:
一是把過去的歷史交代清楚。二是嫁入郭家後,立即退出演藝圈。三是馬上斷絕與娛樂圈朋友的來往。
鄧麗君愣住了。
這樣的條件,不僅斬斷了自己未來的歌唱事業,更是侮辱了自己半生的努力。
一個沒有昨天,沒有未來的人,活著也只是行屍走肉。
她覺得郭孔丞是理解自己的,應該會阻止這樣的條件脅迫,可是,郭孔丞一聲不吭。
她望著他,滿眼的落寞,所謂理解,所謂懂得,原來都只是無關利益的謊言。
鄧麗君決定退婚,忍痛與郭孔丞分手。
於鄧麗君而言,成龍也好,郭孔丞也罷,不論是委屈求全的愛情,還是卑如塵埃的婚姻,都不是她想要的。
愛情的苦水這次終於喝飽了,鄧麗君也終於深深理解了,找到一個如意的人,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後來的幾年,鄧麗君都是一個人,她的身材因為腎炎服用激素,漸漸臃腫,於是開始淡出那個矚目的圈子。
身體不好、皮膚不好,鄧麗君無法登臺唱歌,也無法自在快樂地生活。
她和閨蜜林青霞一起出去玩樂時,已經感覺有些尷尬了。
後來,她選擇去法國療養身體,調整自己的狀態,希望可以重新站在舞臺上。
只是沒想到,1995年5月8日,在泰國清邁度假時,鄧麗君因為感冒導致哮喘發作,過量吸入哮喘噴霧劑,最終搶救無效去世,年僅42歲。
鄧麗君的遺物裡,有一段為自己寫下的歌詞:
「一切都是為了年少的野心開始,只想惶恐逞英雄,不理黑暗的陷阱。為何獨立細雨中,是否世事難料,英雄末路當折磨,身世浮沉雨打萍。 天涯何處有知己?只愁歌舞化作彩雲飛。」
鄧媽媽看完歌詞,褶皺的眼角,眼淚流了下來,她知道女兒患病的身軀,承載不了一生夢想的舞臺,也再不能承載那顆倔強的心了,「麗君走的是時候……」。
古人唱歌兼唱情,今人唱歌惟唱聲。
為何那麼多人喜愛鄧麗君?
曾經有記者問中國音樂產業教父沈永閣,這樣一個問題,沈先生沒有直接回答,他描述了一個畫面:
電影《拯救大兵瑞恩》裡,最後的守橋背水一戰前,士兵們在一個殘破的小鎮做最後攻防準備,等待德軍大部隊的襲擊。
這時,突然有人搬出一臺收音機,著名的法國香頌《玫瑰人生》飄了出來。
士兵們瞬間就呆住了,他們沉浸在這歌聲裡,歌聲讓他們瞬間忘掉了殘酷戰爭,那一刻所有人都解脫了。
「這種感覺,就是重壓之下,突然可以『籲』的一聲,長舒一口氣,意識到還有美好的存在。鄧麗君的歌聲,就是這種感覺。」
是啊,多少個無眠的夜晚,我們聽著鄧麗君的歌,煩躁不安的心,慢慢靜了下來,在歌聲裡緩緩入眠。
多少次,我們對這個世界、對這樣的人生困惑不解,我們聽著鄧麗君的歌,雖找不到答案,卻足以得到安慰。
鄧麗君的歌聲就像是魔力的心靈安撫,我們也被拯救。
正如知名歌手韓紅所說,她不但傳遞歌聲,更是傳遞美好,用純淨的心靈去演繹歌曲,用心靈來交流。
是的,鄧麗君一直在和我們交流,她永遠是我們心靈的朋友。
【排版|匆匆】
【每日話題】佳人已逝,傳奇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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