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們要講的西門慶,並非《水滸傳》裡被武二郎鬥殺的西門慶,而是《金瓶梅》中風光無限的西門大官人。
在《金瓶梅》這部小說裡,西門慶可謂不折不扣的淫棍。他不但擁有大量妻妾,還經常去風月場所尋花問柳,甚至,連下屬的老婆都不放過。小說裡但凡有點姿色的女人,鮮能逃過西門慶的魔爪,僅有三個例外。
這三個女人之所以倖免,大抵還是因為西門慶縱慾過度,三十多歲便早亡了,否則,這些女人多半也要成為西門慶的禁臠。
第一個倖免於西門慶魔掌的美女,是揚州的楚雲。
在金瓶梅第七十七回中,崔本用兩千兩購置了湖州的綢緞,僱商船裝好,一路來到臨清碼頭,讓榮海看管這些貨物。隨後,崔本來到西門慶家中拜訪,琴童對崔本說道:「崔大哥來了?請到正廳少坐片刻,爹就在對面的房子裡,我這就去請他過來。」
崔本來到大廳,並沒有看到西門慶的身影,於是,便詢問身邊的平安兒,平安兒答道:「爹剛剛去了後面。」琴童去上房尋找西門慶,撞見了吳月娘。吳月娘對其說道:「你爹今天早上便離開了,不知幾時才會回來。」
琴童又在各房裡及花園裡找了一圈,仍沒找到西門慶的影子。正當琴童恍然無措時,西門慶竟從前門回了家。原來,西門慶適才在賁四屋裡入港,這才出門。西門慶來到大廳接見崔本,崔本將帳本遞到西門慶手中,對他交代了情況。
除了生意上的事之外,崔本還替西門慶物色了一個美人。這沒人是苗青用十兩銀子買來的,原是一千戶家的女子,年芳十六,名字叫楚雲。這女子生得十分耐看,「花如臉,玉如肌,星如眼,月如眉,腰如柳,襪如鉤,兩隻腳兒,恰剛三寸」。
崔本打算讓楚雲在家裡收拾衣服嫁妝,等待開春再送到西門慶府上,讓西門大官人「消愁解悶」。聽完了崔本的描述後,西門慶不由得有些心馳神往,他埋怨崔本道:「你何不將她一船拉來,何必讓她置辦什麼衣裳和嫁妝,難道我家中缺這些東西嗎?」
想到崔本口中的美人楚雲,西門慶就恨不得長了一雙翅膀,好讓自己騰雲展翅飛到揚州見到美人。雖然西門慶與楚雲素未謀面,可西門慶的一顆心卻早已被這個未曾謀面的美人勾走,有詩為證:「聞道揚州一楚雲,偶憑青鳥語來真。不知好物都離隔,試把梅花問主人。」
又對生意上的事進行了一番安排後,西門慶留崔本在家中吃了飯,隨後又給了他五十兩銀子的車馬費,將崔本打發走了。半晌,平安兒對琴童說道:「爹今天不知遇到了什麼好事,竟如此歡喜。」兩人何曾知道,這西門慶正是為了那素未謀面的美人歡喜。
第二個倖免於西門慶魔掌的美女,是王三官的老婆黃氏。
還是第七十七回,愛月兒陪著西門慶在房間裡,兩人搶紅飲酒,無意間提到了林太太。西門慶說道:「那天我在他家裡吃飯,王三官派人來到林府拜見。還是林太太給我出的主意人,讓我認了王三官這個乾兒子,委託我教他成人。」
粉頭聽了這話後,哈哈大笑道:「幸虧我將門路引薦給官人,到了明天王三官的娘子就要歸您所有了。」西門慶說道:「等到明天,我先與那王三官燒一炷香,認了他這個乾兒子。等到正月,再讓他和娘子一塊來我家賞燈喝酒,看他來不來。」
愛月兒又說道:「官人恐怕還不知道王三官的娘子有多漂亮,就算是花燈上畫著的美人,多半也沒有三官娘子標緻。三官娘子今年剛剛十九歲,那王三官又終日不著家,娘子每天在家裡守活寡。只要官人肯在她的身上多花些時間,她早晚是您的人。」
《金瓶梅》第七十八回提到,西門慶讓玳安送了兩份請柬,一份請林太太,另一份請的是王三官的老婆黃氏。到了十二日那天,西門慶在家中擺酒,到場的只有何千戶的老婆,卻不見王三官的娘子和林太太。於是,西門慶又讓琴童、玳安先後請了幾遍,又讓文嫂去催了催。
到了正午時分,林太太坐著轎子到來,與西門慶行了禮。西門慶問道:「為什麼三官的娘子沒來?」林太太回答道:「小兒沒在家中,家裡沒人。」從這裡可以看到,要不是當天王三官的家中無人,黃氏多半要隨林太太一塊來西門府上做客。
屆時按照《金瓶梅》裡西門大官人的套路,這美人多半難逃西門慶魔手。
第三個倖免於西門慶魔掌的美女,是王三官的何千戶的老婆藍氏。
書接上傳,西門慶擺酒的第二天,藍氏下了請帖,約下月初六邀吳月娘姐妹相會。吳月娘去何千戶家中赴宴,回到家以後見西門慶剛好回家,便隨口問道:「今天你去了哪裡,怎麼這時才回來?」西門慶搪塞到:「我去了應二哥家中。」
吳月娘沒有深究,說起了今天在何千戶家裡喝酒的軼事:「原來何千戶的老婆年齡還小,今年才有十八歲,長得就像是花燈上的美人一樣,著實標緻。這女子還博古通今,好不喜洽。」聽完這句話,西門慶不由得有些心馳神往,說道:「這藍氏是藍太監的侄女,何千戶娶她恐怕花了不少錢。明天燈節,咱家也要置辦酒席,不如請何千戶的娘子來家中做客。」
說罷,但見玳安拿著一小盒進門,對西門慶說道:「何千戶派人送來請柬,約月娘在初九去何府吃酒。」到了十二日這天,西門慶家大擺宴席,請各堂客吃酒。然而眾官家女眷皆已到場,唯王三官母親林太太、王三官娘子沒有來。何千戶娘子在晌午十分坐著四抬大轎來到西門府,吳月娘帶著一眾姐妹在府門前迎接。
值此之際,西門慶躲在西廂房裡,撩開窗簾偷窺。但見這藍氏的年齡還不到二十歲,身材高挑,打扮得十分引人喜歡。藍氏的頭上帶著珠翠,身穿紅通袖五彩妝花四獸麒麟袍,腰間是金鑲碧玉帶,下襯花錦藍裙。
「儀容嬌媚,體態輕盈。姿性兒百伶百俐,身段兒不短不長。細彎彎兩道蛾眉,直侵入鬢;滴流流一雙鳳眼,來往踅人。嬌聲兒似囀日流鶯,嫩腰兒似弄風楊柳。端的是綺羅隊裡生來,卻厭豪華氣象,珠翠叢中長大,那堪雅淡梳汝。開遍海棠花,也不問夜來多少;標殘楊柳絮,竟不知春意如何。輕移蓮步,有蕊珠仙子之風流;款蹙湘裙,似水月觀音之態度。」
從描述藍氏的篇幅上來看,就能看出西門慶對此美人有多中意。書中的原話是這樣的:「比花花解語,比玉玉生香。這西門慶不見則已,一則魂飛天外,魄喪九霄,未曾體交,精魄先失。」此時西門慶的心都被窗外的藍氏摘走了。
過了一會,吳月娘將藍氏請到後堂中,與一眾姊妹見禮,隨後又向藍氏引薦了西門慶。西門慶見到藍氏之後,立即整理了衣裝帽冠,向這名美人行禮。「恍若瓊林玉樹臨凡,神女巫山降下,躬身施禮,心搖目蕩,不能禁止」。
兩人只是初見,可西門慶卻已被眼前的人兒撩撥得春心蕩漾,情不自禁。眾人在西門府上飲宴正酣,玳安前來奏報,稱何千戶的娘子與王太太已經動身了。西門慶聞言,立即離席,來到二門裡,悄悄瞄著藍氏上轎。
吳月娘與姊妹們送藍氏上轎,一行人在天井中看天上的煙火。這時的藍氏已經換了一身金貂鼠皮襖,西門慶竟看的痴了。直到鶯鶯燕燕們將藍氏送上轎子,西門慶仍在二門裡望眼欲穿,口水都流出來了,恨不得立即與藍氏歡好。
直到藍氏的轎子走遠了,西門慶這才走出夾道。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姻緣會湊,可霎作怪」,來爵的媳婦見客人散去,正從後堂趕來,剛打開房門便撞見了西門慶。由於夾道狹窄,來爵媳婦無處躲藏,兩人四目相對。
西門慶滿心想著藍氏的美貌,見眼前的來爵媳婦雖不如來旺媳婦風流,但「頗充得過第二」。於是,西門慶借著酒勁,將來旺媳婦抱入房中。正是「未曾得遇鶯娘面,且把紅娘去解饞」。
雖說,前面提到的三個美人西門慶都沒能得到,但是,對於西門慶來說這三個美女只是他生命中可有可無的過客罷了。《金瓶梅》裡的西門慶可謂「花花太歲」,不算他在家外的「彩旗」,僅他身邊的妻妾就有七個之多。
《金瓶梅》的藍本是《水滸傳》,不過這一版西門慶的境遇卻與《水滸傳》有極大的不同。《水滸傳》中的西門慶被正義的武松鬥殺,可《金瓶梅》裡的西門慶卻活得順風順水,端的是人生得意。
所幸,這樣的惡棍難逃天譴,因縱慾過度死在了而立之年,否則,這種禍害能獲得如此境遇還真叫人憤憤不平。
參考資料:
【《金瓶梅》、《水滸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