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用「一目了然」形容某個人的絕世聰明,這個詞用在嚴世蕃身上再合適不過,因為他不僅過目不忘,而且真的只有「一隻眼」。嚴世蕃的號叫東樓,所謂「東樓」對應「西門」;嚴世蕃的乳名叫「慶兒」,且荒淫無度,可見蘭陵笑笑生就是用嚴世蕃做原型,才有了《金瓶梅》裡的西門慶。
西門慶
聰明無比、最懂帝心,嘉靖朝第一鬼才
史書說嚴世蕃「渺一目」,也就是瞎了一隻眼的意思,他體白矮胖,與嚴嵩身形修長相貌不凡截然不同,顯然沒有繼承他爹的「優良基因」。嚴嵩雖然是大明權奸,但生活作風卻毫無瑕疵,與結髮妻子相伴六十年,沒有一個小妾和相好,世人驚嘆。嚴閣老與妻子歐陽氏只有嚴世蕃這一個兒子,慶兒從小就被嬌生慣養、寵溺無比。
由於嚴嵩的緣故,嚴世蕃雖然博古通今飽讀詩書,卻並沒有經過科考,而是先入國子監讀書後為官,歷官尚寶司少卿、太常寺卿、工部右侍郎,官至工部左侍郎。這也顯示了嚴嵩在朝堂的絕對實力。
嚴世蕃
嚴世蕃被稱為「小閣老」,這並不是明朝官員對他的「尊稱」,而是實打實幹出來的。自明仁宗朱高熾開始,大明的內閣從原來的皇帝機要秘書機關,逐漸變成了國家最高權力機構,內閣輔臣都相當於宰相。自嘉靖「大禮議」為親生父親正名之後,明朝的內閣基本保持著三人組合的格局,以穩固和平衡朝局(特殊原因臨時減少除外)。
嚴嵩搞死夏言第二次出任首輔,已經七十多歲,按照明朝七十乞骸骨的慣例,本應該退休回家,但出於對嚴嵩的信任,嘉靖還是留下了嚴嵩,並且允許嚴世蕃幫他處理朝政,後來還特地下旨「憫嵩老,令子世蕃隨任侍親」,嚴世蕃雖然沒有入閣,卻名正言順的擁有了內閣首輔才有的「票擬權」。
嚴世蕃聰明絕頂,非常善於揣摩人心,特別是對皇帝心思的了解拿捏得非常到位,他的絕不從解決問題的最佳方式出發,從來不考慮實際情況,只想皇帝遇到這個問題會怎麼處理,因此嚴世蕃的票擬屢屢獲得嘉靖皇帝的讚許。
嚴嵩父子
嘉靖皇帝有一回夜傳聖旨,詢問某事當如何處理,票擬頗難。嚴嵩與大學士徐階等人在值班房仔細商議,每人各寫一帖,提出處理意見,可是經過反覆斟酌修改,三人仍覺不妥,始終不敢謄清呈進。嚴嵩只好派人飛馬向嚴世蕃求教。時間已過四更(凌晨1-3點),太監反覆索取票擬幾次了,說皇上「嫌遲滯,有怒容」,要求立刻回報。不得已,三人只好將商議的票擬謄錄上呈。太監將三人所擬揭貼拿回,只見皇帝硃筆在上面塗抹了好多處,令重新擬過。恰在這時,嚴世蕃的回帖來了,照其票擬上呈之後,皇帝頓時滿意,依擬照辦。徐、李二公才真服了。自此,皇上時有要務難題,嚴嵩等閣臣謀之困窘不能作答者,即交於世蕃,世蕃則引經據典,參綜陳說,每每都能獲得皇帝的嘉獎。
嘉靖皇帝喜歡觀經史諸書。遇有不解其意的,便用硃筆寫在紙片上,令太監交於嚴嵩等值班閣臣講解,立等回話。一天晚上,類似的詢問之旨又到了,可嚴嵩與徐階等值班閣臣皆不曉其義,都惶恐無措。嚴嵩安慰眾人說:「無過慮!」隨即密錄皇帝所問,令人從西苑宮門門縫中傳出,飛馬送至相府,要世蕃立馬作答。世蕃當即指出此語在某書第幾卷第幾頁,做何解釋,立即回報。嚴嵩等人找來該書翻檢,果然如此,遂按其解釋並附書呈送,嘉靖皇帝很高興。
由此可見,嚴嵩嚴世蕃父子得到嘉靖皇帝朱厚熜信任,絕對不是毫無原因的。
嘉靖第一鬼才
貪婪無比、富可敵國,未來皇帝都要向他行賄
嚴世蕃與父親嚴嵩一起,把持著大明的朝堂權力,朝廷儼然就是他們自己家的。出於對兒子的信任,嚴嵩也把事情也都交給兒子打理,自己樂得逍遙。那時大明所有官員的任命,都要經過嚴世蕃同意,而他選材的唯一標準就是賄賂的金額。在嚴世蕃眼裡,所有官職都是明碼標價,某些緊俏的「搶手」位置,還要三家比價、價高者得。
除了賣官鬻爵,嚴世蕃還把國家財稅來源當成自己的「菜地」,江南富庶之地,他連續派了幾個嚴黨嫡系去擔任要職,為的就是把原本應該交給國家的收入裝進自己的腰包。嘉靖時倭寇騷然不斷,嚴世蕃冒著讓倭寇繼續猖獗的危險,也依然嚴厲打擊對他不服從的官員,張經、李天寵等朝廷重臣都因為得罪嚴黨而被殺,後來的直浙總督胡宗憲,為了抗倭大業,不得不拜在嚴嵩門下受嚴世蕃指使,向其大行賄賂。
嚴嵩的義子趙文華從江南「拜神」回來(其實就是嚴世蕃的受賄特派員),送給嚴世蕃的見面禮是一頂價值連城的金絲帳,還給嚴世蕃的二十七個姬妾每人一個珠寶髻。就這些禮物,嚴世蕃還嫌太少,心裡非常不滿,認為趙文華仗著是父親的乾兒子就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他趙文華拿大頭給我小利,後來趙文華被處死時,嚴世蕃並沒有做多少營救工作,可見其心胸狹隘。
因為修道常年煉丹吃丹,嘉靖只有2個成年兒子,三子裕王和四子景王。當時有道士告訴嘉靖「王不見王」,因此朱厚熜不但不冊封太子,而且常年不跟兩個兒子見面。按照大明立長、立嫡的傳統,裕王是最有資格成為太子的皇位繼承人,但是嚴世蕃並不喜歡裕王,他想幹擾皇帝立儲,扶持景王以達到他繼續操控朝局的目的。
嘉靖皇帝
裕王也就是後來的隆慶皇帝朱載坖(音:後),住著表面上看富麗堂皇的王府,其實內部早已破爛不堪,因為他的「工資獎金」,必須經過嚴世蕃批准才能發給他。為了生存,朱載坖不顧皇子的身份,湊了一千五百兩銀子,奴顏婢膝的給嚴世蕃送去,這才讓小閣老發「善心」,才讓戶部補發了歲賜。嚴世蕃每每向人誇耀:「天子的兒子尚且要送給我銀子,誰敢不給我送銀子?」嚴世蕃的膽子真是大到了極點。
經過多年「經營」,嚴世蕃積累了富可敵國的財富,他把這些錢財都放到家裡巨大無比的地庫中,後來他請嚴嵩來參觀自家的「財富陳列室」,嚇得嚴嵩目瞪口呆,良久之後才感覺即將大禍臨頭。
好色荒淫、濫殺同僚,瘋狂之後終究末路
皇帝一心修道,對國事毫不在意,只要不出大的紕漏,讓嚴嵩嚴世蕃盡情掌握。嚴世蕃妻妾成群但是仍不滿足,夜夜笙歌甚至立下「豪言壯語」要與多少多少位處女發生親密關係。他家裡有無數奇怪的「房中玩具」,還收藏了很多有紅血跡的白手帕,荒淫無比,西門慶都不能望其項背。
嚴嵩掌權二十年,嚴世蕃就把持了國家財政命脈和官員生殺大權二十年。當時朝堂之上幾乎只有一種聲音,嚴家父子說什麼誰敢反對下場就是死。
徐階後來的大明首輔,嚴嵩時擔任次輔,這位史書上的正面人物對待嚴嵩嚴世蕃也幾乎是「跪舔」。徐階原本是松江府華亭縣人士(今日上海),為了跟嚴嵩「套關係」,把自己的戶籍改到江西分宜,舔著臉跟人家稱「老鄉」,還把自己的孫女嫁給嚴世蕃的兒子做妾(注意,是可以當成財貨交易的妾)。平時嚴世蕃說什麼他毫不反對,甚至嚴世蕃不把他這個次輔放在眼裡,頤指氣使的行使內閣的票擬權也毫不在意。
徐階
朝堂之上歷來會有忠臣、直臣。徐階的老師夏言,因為反對嚴嵩成為大明朝第一位被殺頭的首輔;徐階的學生楊繼盛,因為狀告嚴嵩嚴世蕃,也被殺頭;錦衣衛經歷沈煉,因為上書皇帝揭露嚴黨真相,被嚴世蕃假借「白蓮教」之名殺死。
凡是反對嚴家父子的,不是降職貶官就是流放千裡,或者削職為民永不敘用,或者殺頭處死抄家滅門,嚴世蕃的惡名有防「小兒夜啼」的功效。
上帝讓其死亡,必先讓其瘋狂。嘉靖四十一年(公元1562年),嚴嵩失勢,嚴世蕃被判流放廣東雷州,誰成想嚴世蕃竟然抗旨不尊,途中擅自返回故裡,並大肆擴建府第,繼續欺壓百姓。御史林潤上書,奏請皇帝處斬嚴世蕃。
徐階像
嚴世蕃入獄後,為了逃脫死罪到處傳播他的罪行是「構陷忠良,殺害沈煉楊繼盛」,但隱忍多年的徐階非常清醒的認識到,嚴世蕃的罪名絕對不能這樣定,因為殺前兩人是皇帝下旨,如果現在以此處罰嚴世蕃,就是打皇帝的臉。徐階親自操刀,為嚴世蕃定了「勾結倭寇、勾結江洋大盜、圖謀不軌」的三項大罪,讓嘉靖看到的是一個「犯上」和「通倭」的嚴世蕃。嘉靖非常滿意,下旨處死嚴世蕃。
古時候,犯人出斬,街道兩旁的商家要擺酒擺菜為犯人送行,認為這是積陰德的事情,如果死刑犯能夠吃誰家一口菜、喝誰家一口酒都是讓人高興的事情。當嚴世蕃押赴刑場時,兩旁的百姓看清楚原來要殺的是這個禍國殃民的「王八蛋」,紛紛撤走酒菜,改用臭雞蛋、爛菜葉招呼他。
西門慶原型就是嚴世蕃嚴東樓
按說嚴世蕃殺頭,嚴嵩也應該處斬,這時又看出徐階「惡毒的報復」。他讓皇帝留嚴嵩一命活受罪,讓其以八十五歲高齡流落街頭最後死在路旁,嚴世蕃三個孫子,除了他孫女嫁的那個全部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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