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快把我的校服找出來

2020-11-28 騰訊網

還記得小時候看超級女生，大部分都是個人選手報名，線下海選。幾乎沒有人穿著演出服，短袖和牛仔褲是標配，上來跟評委打個招呼就開始唱跳。如今再看偶像選秀，選手分為個人練習生和各公司練習生，從素人成為了「學員」穿上了相同的校園制服，愈發成熟化。選秀早已不僅是舞臺上的唱歌、跳舞，更是從宿舍到訓練基地再到舞臺的全景式展現。

在這條通往偶像的路上，為什麼都要穿著統一的制服呢？是為了體現所有人處在同一起點的學生身份？還是為了更整齊劃一以體現「團魂」？其實制服與偶像有著更深的糾葛，這裡就來扒一扒自偶像工業誕生起，制服在其中漫長的變遷生涯。

法國電影《尋找偶像》中的西爾維·瓦爾坦

1963年，一部法國電影《尋找偶像》（Cherchez l』idole）在日本上映。觀眾們被電影中的西爾維·瓦爾坦（Sylvie Vartan）深深吸引，其年輕可愛的外表和音樂天賦聲名遠播，所唱的電影歌曲《 La plus belle pour aller danser》在日本銷量超過一百萬張，影響深遠。自此，日本人把「 偶像（アイドル/idol）」一詞賦予具有類似美感的歌手。

身穿校服的山口百惠，注意沒過膝蓋的長裙

70年代，隨著電視的普及，日本出現了初代的偶像，其中最知名的便是山口百惠。13歲時，她就穿著西裝式的校服在電視選秀節目中脫穎而出。14歲正式出道，山口百惠轉學到東京的品川中學就讀，與同期出道的櫻田純子成為好友，兩人身著關東襟式水手服的青春活力，象徵著日本偶像黃金時代的來臨，也為偶像打上了校服印記。

與山口百惠同歲的童星們，都在唱著「天使」、「夢」、「花」之類的寵溺歌曲。儘管與本人的意願相悖，經濟公司還是以「青色的性」為人設將她推向市場，雖然收穫了巨大的成功，但也早早預示了這個行業與荷爾蒙交織的起點。她曾發行單曲《一個夏天的經歷》，其中有一句曖昧的的歌詞「我把女孩最寶貴的東西獻給了你」，有記者故意去問她：「女孩子最寶貴的東西是什麼？」她回答：「是誠意」。

與水手服交相輝映的，是經久不衰的百褶裙，這是歷代偶像服飾中永遠的最佳單品。直到今天，無論是《創造營2020》的不規則裙擺，還是《青春有你2》中灰色的短裙，百褶裙都是逃不開的完美範本。

《水手服與機關槍》的原版和翻拍版

同樣因為百褶裙，促成了日本校服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長裙變短裙。

70、80年代的日本，長款的百褶裙一度成為不良少女熱衷的裝扮，越長代表著自己越叛逆。當時有部電影叫作《水手服與機關槍》，講的是女高中生拿著機關槍與黑幫火拼的故事，裡面的女主人公正是身穿長款的裙子。在40年後橋本環奈的翻拍版裡，長裙已經變為了短裙。

「不良女學生」已經成為一種經典的造型

發生這樣的變化，是日本政府為了整頓不良風氣，推行西裝式的校服的結果。因為格紋裙子越長越不好看，這套衣服逐漸成為校園主流，也讓日本的多數校服成為了短裙。至此，偶像制服的靈感源泉變成了西裝式制服搭短式的格紋裙，水手服配短式百褶裙。這套最基礎也是最經典的衣服，讓荷爾蒙與青春力交相輝映，成為偶像永不過時的底色。

上圖：AKB48

下圖：BTS防彈少年團海軍制服造型

偶像工業被韓國發揚光大，制服作為一種可以高度契合團隊概念的視覺元素，在K—POP全世界攻城略地中發揮著重要助力。根據經紀公司設想的方向，制服的社會屬性可以得到更好的挖掘，高度專業的情景化、場景感，讓人們一眼看出團隊主打的概念甚至是目前的主打歌。韓國的兵役制度、東亞的集體文化在更深的層面，讓制服文化被韓國受眾所接受。

上圖：少女時代

下圖：曾經的exo就是用校服和制服演繹出青春的氣息

一般來說，韓國偶像制服的社會化情景頗為多樣，而日本偶像制服的主題樂園式、幻想式的情景感會更強一些。exo、東方神起等組合常常在校服和西裝之間穿梭，時而是畫報般美好的學長，時而是帥氣逼人的；少女時代也不止一次的嘗試過空姐與都市麗人的角色；日本組合嵐，即使是呆板的燕尾服，也要加上解構型的花紋布料。

青春有你2制服

在韓國首創的PRODUCE 101節目，韓國娛樂業練習生的制度被更赤裸的展現出來。進入其中的「學員」，也在承受著如同升學般的壓力。如果說日本的校服為偶像工業增添了無憂無慮與情愫悸動的青春感，那韓國的偶像制服則更多地體現了校園生活的另一面：有愛的集體與殘酷的競爭，以及即將面臨社會的考驗。

一方面統一的制服在舞臺的表演上是極度透明的，可以完美展現偶像們出色的業務能力和舞臺表現。相反的，如果哪裡做的不好也會被一眼看穿。韓國粉絲首創的「單色應援」也說明了他（她）們對於偶像團隊整齊劃一的重視。

這份競爭感也在中國選秀節目中體現。《青春有你2》放棄了粉色，選擇了全新、象徵沉穩的灰色系制服，用白色邊線的縫製和「校徽」設計凸顯活躍，更具學院感和嚴肅性。《創造營2020》中學姐孟美岐則將「對她很重要的」創1制服送給學員，用薪火傳遞的姿態幫助練習生們克服恐懼。

上圖：曾經的天命真女組合與

2018年Coachella上重聚天命真女

下圖：2014年VMA *NSYNC

在2018年的Coachella上，產後回歸的Beyonce以軍事主題為開端進行演出，伴樂由一支軍隊風格的遊行樂隊演奏。舞者身穿黑色貝雷帽和黃色帽衫，飾以軍事風格的腰帶，而緊身連衣褲則帶有肩章。而當最後天命真女組合再次合體時，Beyonce換上迷彩風格演出服，觀眾才明白這一切的鋪墊時為了什麼。同樣玩制服回憶殺的還有*NSYNC。2014年的VMA上，賈老闆Justin Timberlake領銜*NSYNC超級男孩組合重聚。大齡男團即使身材發福，動作不齊，西裝制服還是能鎮住一切。

其實偶像制服的設計，往往與青少年時代的校服或者初入社會的情景息息相關。在中國既沒有成熟的制服文化，也沒有過於正式的校服，反而讓中國的偶像制服走出了打破枷鎖一步。

中學時的校服雖然總被詬病既醜又寬大，還缺乏設計，但其實在某種程度上它也消解了貧富差距與性別區分意識。在《創造營2020》初次曝光訓練生制服造型時，劉夢與趙粵的帥氣感就曾引發過討論。在《青你2》的主題曲「yes！ok！」MV中，劉雨昕穿上了定製的褲裝站在C位跳舞，而不必和其他女孩一起穿短裙制服。夠酷的她同時也在中國偶像選秀的出海之路上發揮著重要作用。在YouTube上她的舞臺視頻播放量很高，觀眾說她能「掰彎」女粉絲、不站在C位也最吸睛。曾有評論感嘆道：「如果許佳琪、劉雨昕、謝可寅、曾可妮和安崎在同一個組合出道，也許會震撼全世界。」

AKB48的衣裝哲學

在日韓，一些變化也可以窺見偶像制服多元化時代的來臨。在NHK記者去年探訪AKB48的衣服倉庫時就得知，她們大概有1萬8千件團隊制服，供350人使用。從維多利亞式的繁複與華麗，到日本各個節日限定的傳統衣物都有涉及，卡哇伊的刻板印象也早已不復存在。

在前幾天Blackpink新回歸的MV 《How You Like That》之中，四位95後偶像呈現了突破天際的時尚穿搭。在發布會當天，雖然每人身著的品牌不同，但卻可以將CHANEL、DIOR、CELINE、SANIT LAURENT穿出一種整體感。在更先進的偶像工業面前，或許早已經不需要制服來為自己帶上枷鎖。

即使是Blackpink也逃不開的水手服

當夏天結束時，偶像選秀的選手們也終將完成出道。從制服與偶像的偶然相遇，到制服對偶像的定義與規訓，再到今天偶像團體豐富而多元化的呈現，能看到一度被視為快消品的偶像工業也在不斷進化。

誠然，身體在這裡被作為「資本」（capital）與「戀物對象」（fetish），但它仍然能讓看了20年選秀的人們感受到夢想和努力的閃閃發光，這不可謂一種神奇的魔法。

而對於每一個立志偶像的人來說，穿上制服成為學員的那一刻，就是魔法成真的開始。

策劃：朱凡Juvan Zhu

撰文：Gera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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