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宦官生前信仰佛教,死後多投身佛寺。因而與寺廟內之僧人關係密切。而宦官與僧官的關係是相互的,一方面宦官為僧人謀取利益。另一方面僧人也為宦官服務。
宦官為僧人謀取利益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一為修繕寺廟。宦官與僧官關係好而修建寺廟。蘇杭織造太監孫隆,「偶與師(性蓮大師)語,笑謔投機,竟忘貴倨,每稱蓮,禪六宗洞達人也,因許新寺。」類似這樣的例子很多。夏時為其弟翊教禪師修的成壽寺。二為宦官利用自己權勢幫助僧人獲得皇家賞賜。宦官利用自己的恩寵身份,為寺廟僧人寺爭取來了皇家恩賜的寶物。萬曆十七年(1589)皇太后恩賜靈隱寺、淨慈寺的觀音大士像。萬曆二十八年(1600年)萬曆皇帝御賜淨慈寺新印《大藏經》。成化十年(1474 年)三月,大應法王札實巴死,「有旨如大慈法王例葬之」,「中官遂請造寺建塔」。
僧人依靠宦官獲得賞賜,榮升僧官,因而很多僧侶不惜投入宦官門下成為宦官的門僧。司禮監太監溫祥「又乞升僧人宗永為僧錄司左覺義,僉書管事,兼本寺住持,領眾焚修,為國祝延,以圖報稱。」正統年間,龔然勝「為僧附太監王振,得為右覺義」。因此很多人出家為僧,而且拜入宦官門下,成為其門僧以求升達。「一時淄流率賂近幸,號稱門僧。自是傳升、乞升充滿官署,至不能容雲」。正統元年(1436)都知監太監洪保請度家人為僧,許之,凡度僧二十四人。王世貞記載,「科道會僧錄司右覺義然勝、道錄司右玄義王道宏、錦衣衛鎮撫周銓等賄囑馬順,引進王振家出入,積成巨富。」
而佛寺中僧人對宦官的義務主要體現在以下幾點:第一是祭祀。「中官最信因果,好佛者眾,其墳必僧寺也。」宦官建寺「顯為邀福於佛,陰令其徒守冢域」。其守冢之人多是僧人。「遊京師之外,而環城之四野,往往有佛寺,宏闊壯麗奇偉,不可勝計。詢之,皆閹人之葬地也。閹人既卜葬於此,及更創立大寺於其旁,使浮屠者居之,以為其守冢之人。」正德二年(1507)五月癸卯條載:「升僧錄司閒住右覺義性道為右講經,僉書管事,兼智化寺住持。寺乃故太監王振所建,天順初賜振碑文,立旌忠祠於寺中,以僧官主之,至性道三傳矣。時劉瑾方欲踵振所為,故從性道乞而升之。」可見,宦官王振所建智化寺一直由僧官主持祭祀,而且延續香火,三傳至僧性道。後宦官劉瑾欲效法王振所為,乞升性道之職。宦官香火由寺廟為其延續,僧人為其守冢,並有同派宦官為其庇護。
然而守冢之僧人境遇卻不同。餘有丁遊西山寺偶遇為鮑忠守墳之僧,問起何業。守墳之僧答曰:「有田四十四傾,屬收入日一供庸調,一供鮑氏香火。」這是為鮑忠守墳寺之僧,甚富有。「餘觀二三豎冢塋何盛也。內有欀外為徼,道周垣數裡計其生時所賞賜及賂遺訾當必鉅萬以十數,然猶有莫勝於鮑氏。豈彼一二人之寵取過庸不焉耶?亦其時使然耳。」然對比西山上另一荒蕪的寺廟的僧人情況如下。「僧因自言貧甚,故有田為都尉所攘復入更傜,殊不聊生用。是故佛栱傾仄不能繕完,凡寺屬中貴為守冢者則富,否則貧。」
僧人為宦官服務的第二點是宦官通過僧人與外廷士大夫交結,以達到其政治目的。「京師巨剎大興隆、大隆福二寺為朝廷香火院。餘有賜額者,皆當道中官所建。寺必有僧官主之。中官公出,必於其寺休憩。巧宦者率預結僧官,俟其出則往見之,有所請託結納,皆僧官為之關節。近時大臣多與僧官交歡者,依次。」可見宦官修沐於寺廟,預結交權宦的大臣們通過僧官為之關節。因而當時大臣多與僧官交歡,其實質的目的是為了交結宦官,而交結宦官不是實質目的,而只是表象,目的在於藉助宦官的權勢謀取政治利益。另外宦官通過僧人出面進行一些義舉。「萬曆十六年(1588),杭州大荒,米價湧貴,樹無完膚,殍死者以澤量矣。內監孫公隆捐鍰貿粟賑之,乃命淨慈寺住持,及好善而有力者數十人,就寺炊香積大釜,作粥,夜貯大甕中。明旦,饑民麇至,由左翼門入,環列兩墀行。粥用二人舁,一人執杓,以注器中。食畢,以此由右翼門出。日施粥米可十石。始六月,訖八月,饑民半藉以存活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