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人X的獻身》:所謂中年人的愛情,不過是對抗死亡罷了

2020-12-22 靈林玖玖

喜歡閱讀偵探推理小說的朋友們,一定不會錯過日本推理小說作家東野圭吾的作品。他有旺盛的創作力,出道至今出版了90餘部的小說,幾乎拿遍了日本文壇的大獎。

不過,你們知道真正讓東野圭吾封神的作品是哪一部嗎?

答案就是這本《嫌疑人X的獻身》——5冠王推理傑作,包攬直木獎、本格推理小說大獎和3大推理小說榜年度總冠軍!還有,這本書在東南亞地區長年移居暢銷書排行榜,中日韓三國改編拍成電影也受到極大的關注。

對這本書,東野圭吾自評:「我在這本小說裡,寫了最好的詭計,和最純粹的愛情。」

的確,石神為了幫助靖子和美裡母女脫罪設計的障眼法,若沒有好友湯川的出現,幾乎完美地逃脫警方的追查了。這,的確是最好的詭計。

但是,最純粹的愛情是發生在石神與靖子還是工藤先生與靖子之間呢?與多數人想法不一樣,我認為工藤先生和靖子之間才是最純粹的愛情。

靖子是陪酒女,工藤先生是她的老客戶,兩人相處愉快。當工藤先生的老婆死了,他就立刻想辦法聯絡上靖子,並向她求婚。這份等待的愛情,真正的內涵多少和《霍亂時期的愛情》有點相似。

工藤先生和靖子是兩情相悅,而石神和靖子之間,只是石神的單戀而已,靖子打心眼裡瞧不上石神,他們倆根本稱不上愛情。

未出事之前,便利店老闆當面說,石神因為喜歡靖子而每天繞長路買便當,靖子的看法「這件事情就像公寓牆上的裂痕,即便知道它的存在,也沒有特別意識到過,而且打從一開始就認定沒必要去注意」。(P6)

出事之後,當湯川把石神的犧牲告訴靖子後,靖子的反應「她不願去想石神犧牲到如此地步,她不願去想石神為了自己這麼一個毫無長處、平凡無奇、又沒什麼魅力的中年女人,竟然毀了自己的一生。」(P241)

靖子對石神無感,隨之而來的疑問,是石神為什麼肯為靖子犧牲自己的生命呢?我認為主要原因有二。

靖子出現時,石神的人生信念崩塌了

石神是日本最好的大學——帝都大學的高材生,在教授的眼裡,他是一個數學天才,是五十年甚至百年難得一見的人才,同學乾脆稱他「達摩石神」。

大學時期的石神和湯川有同樣的野心:企圖以理論建構世上的一切,但採取的方式正好相反。

曾經,石神打算一輩子獻身數學研究,做一個數學家,日常工作不是做數學研究。

曾經,他也想像湯川一樣,結束碩士課程後就繼續讀博士,然後留在大學裡做研究。

可是事與願違,他要照顧年邁犯病的父母,沒有多餘的錢讀博士了。

不得已的情況下,石神選擇新成立的大學教數學,教授之間爭名奪利,學生水平太差了,薪水又低得可憐。因此,石神被迫轉換人生方向,選擇了做高中數學老師。這樣的生活一晃就是二十年啊,石神從翩翩少年變成了中年大叔了。

湯川第一次去找他時,問他不想回大學做研究了嗎?石神回答說:「在大學能做的事,我一個人也能做。況且,我這把年紀恐怕也沒有大學肯要我了。」由此可見,石神的職業已經沒有多大的提升空間了,再活下去也就這樣。

中年男人的職場危機並不可怕,真正可怕是石神的信仰危機。

靖子搬到隔壁住宿之前,石神的人生支柱就是研究數學,可是二十年過去,他毫無成果。對於只擅長數學的石神來說,如果自己在數學領域沒有進展,那麼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他失去了人生的意義,因此他決定自殺。

正當他準備自殺的那晚,靖子和美裡出於拜訪新鄰居的禮貌敲開了他的門。

靖子和美裡的美,讓他發現了生命的另一層意義。

靖子的出現,讓石神有了建立親密關係的意願

石神為花岡母女設計脫罪障眼法的唯一破綻,是他開始注意起自己的穿衣打扮了。正是這點,讓湯川意識到石神對靖子心存愛慕,他想談戀愛了,那麼也就有了犯罪動機。

湯川說,石神是一個單純的男人。他每日與數學相伴,除了父母之外沒有其他朋友。何況他研究數學是非常小眾的領域,甭說有人懂他了。

湯川第一次去找他,這是自大學畢業後第一次有人和石神聊數學啊,當時石神心想:「也許除了此人再無別人能夠理解他,也再沒人能獲得他視為同類的肯定。」即使湯川非常看重石神這位對手,到了最後他還是把石神的一切陰謀告訴警方,絲毫不留友誼的溫度。由此可見,石神的情感世界是一片荒蕪——不被理解、無人問津,他對關係的渴望非常微弱。

再者,石神之所以能對遊民痛下殺手,是因為他認為這些人根本沒有存在的價值,死了也不會有人關心。而他心甘情願為靖子頂罪,也正是因為他認為自己死了也沒人關心。可以說,石神的人際關係聯結非常小,那麼存在意義也就不大了。

湯川說過,只要合乎邏輯,什麼殘酷的事,石神都做得出來。

石神非常清楚,如果他設計的障眼法騙過警察,那麼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靖子,也許收穫愛情的果實。靖子的出現,喚起了他對親密關係的渴望,剩餘人生的全部意義都在對靖子的追求裡了。

石神非常清楚,如果他設計的障眼法失效,那麼自己的死保護靖子免受法律的處罰,證明自己的設計是高超的,證明自己的存在價值。

因此,當他在監獄裡看到自首的靖子時,石神發出野獸般的咆哮,同時夾雜著絕望與混亂的哀嚎。因為,這對他來說,失去了建立親密關係的最後一線生機,再一次失去了人生的意義。

我們常說,這個世界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石神愛靖子,並不是因為靖子這個人,而是因為她出現的時機恰好縫合了石神的人生危機。說到底,靖子,成了石神活下去的理由,也成了他對抗死亡的方式之一。

這是靈林玖玖第188篇的原創書評,圖片來自網絡,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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