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倪熊
早春的時候和陸老師們一個野外農場的農家樂活動。我是最早過去的一撥,農場主招呼著四周先瞎轉悠會兒。
一面是臨著馬路,三面是寬如小河的溝渠,進大門的一排木樓旁邊是養著一群肥壯的大白鵝。然後一眼望去樹是瓜果地是菜蔬,還有大棚,遠處有堤壩,好像還有殘留的水利設施之類,影影綽綽有幾株油菜花什麼的。
青黃不接的時節,滿眼灰頭土臉,只有一些土雞三五成群在地裡覓食追鬧嬉戲。
一直走到盡頭,水岸連接地帶是去年肆虐縱生的茅草東倒西歪,西邊的地塊上似乎也是。疑惑著問莊主是有意留著的野趣還是飼養家禽家畜的需要,莊主無奈地說是尚未開墾的荒地,人手不夠等等的。
站在河邊和莊主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不知怎麼的我時不時冒出一個念頭,想燒一把茅草。
縱火的事兒小時候也一直想幹,就我有限的童年寒暑假去鄉下也跟著當地親戚鄰居孩子偷偷地搞過幾回。
一般是冬天,誰家弄幾個饅頭誰家弄幾塊糕誰家弄幾個山芋,走過路過不知誰家在雞窩鴨窩摸幾個蛋,乾枯的田溝裡一窩,找來樹枝稻草,動靜不大,空曠的田野也弄不大,但是比較興奮,忐忐忑忑的燃了一把火,還美滋滋的享樂了一番。
回家是總會露怯的,嘴上沒抹乾淨的黑子麻花殘留物會讓大人們罵一通,也就不了了之了。那會兒的孩子們不老在家長眼前晃悠,闖個小禍弄出點麻煩就是家常便飯,只要沒人前來告狀,只要沒有什麼後遺症,大人們懶得過問。
後來聽說吳江七都八坼一帶自古以來就有燒野火飯的習俗的,至今還沿襲著。但是老人們也都語焉不詳含糊其辭的說不清了,大約模張的意思也叫燒豆飯,好像農曆三月初三這天吃野火飯能夠身體健康,安然度過炎夏。
那會《舌尖上的中國》還沒有搞,但是估計不會弄這個。後來倒是央視10套《味道》節目組有興趣,拍了一檔。基本意思其實和我們小時候那個差不多,只是這個有組織有紀律。
燒野火飯的地點一般選在村邊的一塊空地上,油菜花開,河水潺潺,田園風光,各家孩子拿著鍋碗瓢盆過來,壘灶頭、撿柴火,搭桌子,柴、米、油、鹽各家去要就是,蔬菜田裡直接去採摘,要的給的都討個好彩頭。
因此,可以很順利地討到蠶豆、鹹肉、米、鹹鴨蛋等食材,然後就是點火做飯吧。節目把重點放在好吃上,其實只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自娛自樂。而過去我們的重點明顯在於冒險。
我這一番喋喋不休的說辭顯而易見存心不良不懷好意,但是後來想莊主也是有意裝傻充愣故意慫恿,兩人其實各懷鬼胎有點不謀而合。
莊主遞給我一支煙,我四周看了一會,五、六個和我們一樣無所事事的大男人,話裡有話語焉不詳地說:「沒事吧?」
莊主裝傻充愣含糊其辭地回:「沒事的。」
點菸的火柴扔到了岸邊的茅草上,著了,小火沒一會又熄了,風口的煙抽得很快。有人說大部隊的人馬也快到了,我們就過去吧。就各個地把菸頭又往茅草叢裡一扔,沒有馬上走,一方面是心不死,再看看,一方面也是心有餘悸,別人走開了,萬一有麻煩。
哎,就這會工夫,也不知哪個點先冒了煙,然後幾個點都開始燃了起來,然後就接上了,一會兒,火勢就大了起來,迅速蔓延,噼哩啪啦,乾柴烈火,熊熊火光。
到底都是成人,有低調的內斂,一字散開著周圍,也都不說話,神情曖昧,只是看著燃燒的火勢……
半小時之後,大隊人馬也來了,過來莫名其妙看著我們也不知在弄啥,徹底熄了歇了,旁邊四處也再沒有什麼可疑的燃燒物了,作鳥獸散,去餐廳大朵快頤,推杯換盞。
中間曾有一可疑電話,莊主接了,笑笑說沒事。後來陸老師跟我說,你們放火動靜是不是蠻大的啊?森林防火都知道了,叫他們不準燒茅草的,莊主說是客人一個意外,很快就撲滅了。
我們過來時也沒看到你們撲救啊,光撩著膀子看啊?我說,我們在那懷個舊,講講過去的童年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