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舒《喜寶》:她是高級「撈女」,卻道出何為女人的幸福

2020-12-12 王家小山

亦舒在《喜歡》中說:我要很多很多愛,如果沒有愛,就要很多很多錢,如果兩者都沒有,健康也是好的。

01

姜喜寶,父親是有名的花花公子,母親是美麗的空姐,喜寶相貌十分美麗。可是攤上了一個不成事的爹和一個一心想要往上爬的母親,喜寶缺愛又虛榮早熟。

13歲時,喜寶便已經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美貌讓男孩子為自己買單。

16歲時,媽媽告訴喜寶:「女兒,如果有人用鈔票扔你,跪下來,一張張拾起,不要緊,與你溫飽有關的時候,一點點自尊不算什麼。」

18歲時,媽媽在航空公司做滿五年得到了一張往返日本的機票,她換成了單程去英國的告訴喜寶,去英國鍍金。

揣著300英鎊的喜寶到了倫敦,她租住老太太的尾樓裡,她沒有一件像樣的大衣,她進了野雞秘書學校。她認識了韓國泰,一個混血兒,他愛喜寶,負擔了喜寶大學的費用,可是喜寶卻看不起他,兩個人爭吵多次,最終分手。

喜寶在飛機上遇上勖聰慧,一個富家千金,開著喜寶一輩子都想得到跑車,有著明亮笑容和單純心思的小公主。

喜寶對勖聰慧的態度很矛盾,即喜歡又嫉妒。

因勖聰慧邀請,她認識了聰慧父親——勖存姿,那個很有錢,不服老也怕老的超級富商。

勖存姿認識她的第三天,送她鑽戒告訴她想讓她做自己情婦。

喜寶覺得自己被侮辱了,她發怒離開,很快就被不豐滿的現實打敗:母親遠嫁澳洲,她在香港沒有家,學費生活費完全沒有著落。

她想:這是我一個墮落的好機會,不是每個女人都可以得到這種機會。

她要求司機回頭,回到勖存姿的豪宅裡,計程車司機問了一句:「喂,你到底決定沒有?小姐,你到底要往哪條路走?你想清楚。」

喜寶很清楚自己想走哪條路,她不想在香港租一間尾樓做一份秘書工作,她不想一生一世坐有味道的公共運輸工具。

於是她選擇了一條「捷徑」,那時的喜寶不過21歲,人生還沒開始便已疲憊不堪、看過太多的眼色、聽過太多謊言、嘗盡了人生冷暖,她沒有能力也沒魄力拒絕勖存姿。

勖存姿富可敵國,65歲的他選擇喜寶不僅僅是因為她的美,更是喜寶身上的激情,專屬年輕人的激情,讓他萌生鬥志,想要徵服這個女孩,所以他說必須是你先愛上我。

勖存姿替喜寶繳納了高昂的學費,讓喜寶住進去了帶花園的別墅,甚至為她配了管家、女僕、司機,甚至因喜寶一句喜歡蘇格蘭城堡,直接為她買了一座城堡,名貴的首飾和豪車更是不在話下。

而喜寶可以做的事只有上學和等勖存姿。

勖存姿像個帝王,喜寶則是寵妃。

勖存姿對喜寶有時候很包容,可以容忍喜寶有其他男人,不吃醋也不會介意。有時候也會因為喜寶一句話而生氣,抬腿就走。

就像宋家明說的伴君如伴虎。

勖存姿的底線只有一個:喜寶必須愛上自己,不可以愛上別人。

喜寶,對愛情是鄙夷卻又是稀罕的,就像她對待父親態度:既怨恨又渴望得到普通家庭的溫暖。

愛,在喜寶心中是神聖的,是金錢不可以買到的。這是喜寶和勖存姿這場交易裡的底線,她可以不要自由,不要自尊,可是卻排斥給勖存姿愛情。

當喜寶碰上了漢斯,一個德國物理教授,陽光明朗且非常有趣,像一束光照亮了喜寶暗淡的人生。

我不認為喜寶是愛漢斯的,她愛的是漢斯能帶給她的平靜和溫暖,就這樣過一輩子,騎馬、種花,看書。這是喜寶一生都希望得的安穩,是她在做勖存姿女人這種暗無天日日子裡的一些支撐。用喜寶自己話說我們的感情是基於一種明朗投機的朋友默契。

可是這種默契,讓喜寶重新審視了自己,到底最渴望的是什麼?她動搖了,也慢慢開始明白金錢帶給她是最美的馬,漂亮的房子,價值不菲的項鍊,同時也帶給她恐懼。她想,也許自己的人生還有另外一條路可以走,普通的夫妻,慢慢培養的感情,簡單而真實。

勖存姿允許喜寶身體的不忠誠,卻不能容忍喜寶的愛給另外一個人。

當喜寶為漢斯做了那道他最愛的甜點蘇芙喱,也就註定了喜寶的愛情悲劇——勖存姿開槍打死了漢斯。

有不少讀者認為是喜寶太貪心,拿了勖存姿的錢財卻想要愛上別人。

可是我們卻忘記了,喜寶只是一個22歲的女孩,突然的富貴生活讓她迷失自我,漢斯卻是那種可以讓她回到正軌的男人,漢斯於喜寶,就像毒藥,是她即使夢裡也希望擁有的存在。

02

漢斯的死,帶給喜寶無疑是天塌地陷的衝擊。喜寶徹底的迷失了自己。

一度支撐自己是漢斯和學業,漢斯死了,學業她也打算不再繼續下去。雖然她自己非常糾結,畢竟能上劍橋非常不易,畢竟那是已經去世母親的心願。

可是她卻找不到理由再繼續讀書下去:「好久沒去,我早已放棄。我還要做律師幹嗎,有多少律師可以賺得麥都考堡?」

她那時還太年輕,不知道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都已經暗中標好了價格。

勖存姿已經給了她足夠的金錢,讓她所希望的一切唾手可得,那麼還要上學做什麼,還要學歷做什麼,還要去工作做什麼?

喜寶的夢想,喜寶的愛情,喜寶的自由,應該屬於喜寶青春的一切,都被勖存姿拿走了。

喜寶一直是嫉妒勖存姿的小女兒聰慧的,她常常拿聰慧來比較,小說裡,喜寶得到了比聰慧更多的錢,可是聰慧卻跑去了北京,隨著太陽起床,跟著太陽回家,把我所懂得的教給孩子們,心中沒有其他念頭,衣服自己洗,頭髮也自己洗,已學會煮飯燒菜。帶來的兩條牛仔褲非常有用,只是手腳都長了凍瘡,經過治療,不日將痊癒。

那個開著黑豹跑車的聰慧,那個前半生一半時間在飛機上度過的千金大小姐離開了她賴以生存的勖家,她明白了金錢並不能買到一切,更不能買到心安和快樂。

書中此時的喜寶,也逐漸明白沒有追求的生活不配稱為生活,城堡、首飾、金錢、跑車也不過是身外物。

聰慧找到了自己的路,讓喜寶更加深刻認識金錢的意義。

姐姐聰憩的死亡,則讓喜寶明白,命運和不幸是如此公平,不分貴賤。而擁有一個健全的身體,是最大的幸。

聰憩擁有著普通人眼裡最好的幸福,富裕的出身,自己又是名牌大學畢業,有著可愛的孩子和愛自己的老公。

可是她卻得了乳腺病,需要切除整個乳房。她父親的財勢也幫不了她,她失去丈夫的歡心,又失去健康,金錢誠然有買不到的東西。

聰憩是個完美的女人,她接受不了丈夫的身體出軌,也接受不了自己身體的殘缺,所以她選擇了自殺。

自此之後的喜寶,完全變了一個人。以前的只憑自己喜歡,不管他人死活。可是一系列事情之後,她選擇留在勖存姿身邊。

開頭的時候,為了錢,為了安全,為了野心;到後來,為了恥辱,為了恨,為了報復;到現在,勖先生,請不要笑我,現在是為了愛。我愛你。

喜寶說自幼到大,我不愛任何人,也沒有人愛我。我不對任何人負責,也沒有人對我負過責任。我不是任何人,也沒有人屬於我。

一直以來喜寶認為勖存姿愛自己,就像愛一幅畫一件東西一樣,沒有尊重,更談不上憐憫。

可能100個讀者對他們的感情有100種說法,可是最終喜寶承認自己愛著勖存姿,也知道這個老頭愛著自己,可能方式不是那麼尋常。

03

有讀者說,勖存姿是喜寶的天堂,也是地獄。

他死後留給喜寶幾輩子花不完的財富,足足需要83個人打理她的財產,多到每天的利息她都花不完。甚至考慮周全給了她很多不動產——不可變賣只能收租。

喜寶呢卻萬念俱灰,她不要這一大堆金銀珠寶現鈔股票,她只是想讓勖存姿醒過來。

勖存姿給了她太多的財富,把她抬到了太高的位置,往後餘生她所碰上的男人要麼為了她的錢,要麼為了好奇心,再和愛情無關。

勖存姿死後,喜寶搬了家想要擺脫勖存姿開啟新的生活,可是她卻經常幻聽聽到勖存姿的咳嗽聲,喜寶知道自己一輩子離不了他,他這個人在我心中生根落地,我整個人是他塑造的,我的生命中再也沒有人比他重要,他的出現改變我的一輩子。

有讀者曾經留言:喜寶幸運而又不幸,如果她不碰上勖存姿,說不定會好好念完大學,然後努力做一個大律師,開一間律師所。

喜寶的人生本來有無數種可能,可是當她選擇成為勖存姿情婦的時候,那些可能就變得不再可能。

喜寶,擁有了世間富貴,失去了相依為命的母親,斷送了美好愛情,再也擁有不了自己想要的溫暖家庭,甚至學業,甚至夢想。

女人的不幸則在於被幾乎不可抗拒的誘惑包圍著,她不被要求奮發向上,只被鼓勵滑下去到達極樂。當她發覺自己被海市蜃樓愚弄時通常為時太晚,她的力量在失敗的冒險中已被耗盡。

以前看書評,有個留言讓我感慨萬分:那個女孩不想成為喜寶,如果青春註定是要逝去的,那麼用幾年青春換一輩子無憂有何不可。

可是喜寶只是存在於書上,想成為喜寶的女孩很多,可是勖存姿那樣的男主卻寥寥無幾。

小說裡有個情節很有意思,勖存姿以前的情婦落魄到來找喜寶借50英鎊。她說勖存姿給了她不少錢,可是都被她敗完了。她和喜寶一樣,曾經是名牌大學的高材生,遇上勖存姿之後她荒廢了學業,安心做一隻金絲雀。可是有一天勖存姿放飛了她,她卻忘記怎麼飛翔。

這才是「喜寶」們最真實的結局,亦舒師太在小說裡給喜寶一個不錯的結局,不代表生活也會給其他「喜寶」們一樣的結局。

聽過一句話「找什麼都好,別找依靠」,因為女人真正可以依靠的人真的只有自己。而只有自己掌控的人生,才能讓幸福插上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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