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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say goodbye is to die a little.」
「告別就是死去一點點。」
人生中不可避免的一場離別,是和父母。先是生離,後是死別。
從認識到生命的那一刻我們就知道生命有終點,但真正認識死亡是從親人的離世開始的。
人的第二次生命開始於接受死亡。
伊藤潤二有一篇短篇漫畫,叫做《綿長的訣別》。
璃子發現自己能在丈夫家裡看到很多逝去親人的幽靈,驚慌下去詢問丈夫誠。誠解釋道,那是親人們的殘相。
誠的祖父去世了,葬禮過後,客人們離去,家族裡的人舉行了一個族人的祈願儀式。
族人們集中精神,想像祖父生前的音容相貌,儀式結束後,祖父的殘相就出現了。
「歡迎回家。」族人們道。
誠告訴璃子,所謂殘相,不是讓人死而復生,也不是召回他的靈魂,殘相可以被觸摸到,可以與人交談,所以殘相依然被當做家人對待。
殘相會隨著時間慢慢的變淡、變模糊,大約二十年左右殘相就會消失。這二十年,就是給家人們的一個緩衝,慢慢接受親人們的離開。
「其實……人如果要成長的話,家人的離世可能就是一個必要的經過。
成長最大的煩惱應該就是學會告別。
人的一生乍一看好像很漫長,如果用漫畫裡的方法用二十年來告別,拆開來看,也不過幾千天。
現實裡我們沒有這種法力,當親人離世的時候我們把他變成殘相,還不如在我們三四十歲的時候,把每一天當做告別來過。」
解說這篇漫畫的劉嗶老師最後哽咽地說道。
故事裡最後,璃子發現自己也是一個殘相。
璃子和誠結婚前發生了一場車禍,璃子不幸喪生,誠祈求家裡人為璃子做了一個殘相。
璃子從小喪母,父親撫養她長大,所以她從小便非常害怕有一天父親會死亡。得知自己是個殘相的璃子此時已經變得透明,她和誠做了告別,選擇回到父親的家裡。
當年時刻逗璃子開心的父親此時頭髮已經花白。父親和自己哪個會先離開人世呢?
應該是我吧,璃子想。
「每一代人的上下求索,都是從親手將父輩埋進土裡那一刻開始的。」
父母是我們直面死亡前的最後一道屏障。
從我們成年開始,就已經是一個和父母慢慢告別的過程。
從依靠父母慢慢變得獨立和堅強。
陳銘老師說,家庭教育是人生觀的復刻,這也代表著,有一些父母性格上、生活上的習慣會被子女無意識的繼承。
生命的繼承大抵如此。
對於普遍年輕的我們來說,父母的離去可能很遙遠。
但我們面臨的可能是遠距離的分別。
好像你還在他們身邊哭哭啼啼喊什麼都要買,現在已經收拾行囊自己一個人去外地求學了。
接下來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如果你畢業了選擇在外地工作,或許還會在那個城市遇到心儀的人,然後結婚生子,那麼「家」真的可能就成了你一年到頭也回不了幾次的地方。
這個過渡很快,大家都來不及反應。你是,父母也是。
成年後我們以一種無過渡的、斷裂式的速度飛快成長,與子女不同的是,大多數父母工作固定,生活方式依舊。
這就會帶來衝突。成年之後,父母從要求你上進變成了要求你安穩。
人們常說世間所有的愛都是為了相聚,只有父母的愛是為了告別。
那些少年意氣、那些所謂觀念不同的衝突會在成熟之後慢慢變成理解。
我們會慢慢轉變到父母的角色上去,這是必然的。
少年的時候覺得自己的壯志長輩不明白。鯤鵬淺灘之困,蒼龍折角之痛,河卿聽不明白的。
可是有什麼區別呢?大家都活在水裡。鯤鵬蒼龍最早也是魚變的,最後又變成魚罷了。
沒關係,在外面當你的蒼龍,在家裡做你的乖乖魚。
不衝突。
用足夠的耐心來迎接這一場盛大的、漫長的告別可能是我們交給時間最好的答覆。
「To say goodbye is to die a little.」出自《漫長的告別》一書。
這句話有另外一種翻譯方式。
「分離就是輕微的死亡,是為了所愛的死亡,不論哪裡,不論何時,人總是留下自己的一部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