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內容為虛構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1
鄧小芹知道,婆婆不喜歡自己,打從一開始就這樣。
婚前她委屈地向大雄抱怨:「我是個兒矮點,不會說漂亮話,可我從不到處玩兒,也不亂花錢,每月發了工資就給你媽買禮物,家務活也沒少幹。像上次過節,我在你們家吃了晚飯,我一個人在廚房洗碗,你們全家坐客廳看電視,可事後你媽還甩給我臉子看......」
大雄嗆她:「那天你是洗碗了,可洗碗之後你幹啥了?洗了後你怎麼就不去把地掃了,還有晾的衣服你怎麼不去收呀,這麼沒眼力勁兒,我媽能待見你嗎?」
鄧小芹氣得怔住了,半響才喊出來:「孟大雄你忘了!那回,可是我第一次上你家呀!」
鄧小芹很無語。
她說的這番話也是事實,可她從不覺得自己配不上大雄。
倆人都是在商場工作,鄧小芹是收銀員,大雄是保安,當初還是他追求的自己呢。嫌我個子矮,我還嫌他瘦呢!
用閨蜜的話說,大雄長得名不副實,跟雄壯一點挨不到邊,跟個竹竿似的;
還特摳門,也就是在追求小芹時送了個熱水瓶,平時請吃飯總是路邊攤,出去玩也是免費的公園和博物館轉;好容易看場電影,還是網購贈送的票;
最重要的是,大雄有媽寶嫌疑。
鄧小芹的同事大姐倒是挺認可他,悄咪咪跟小芹咬耳朵:「別看這小子現在這麼摳門,這可是顧家的類型。」
「媽寶怎麼了,疼娘的男人才會疼老婆呢!更何況他們家農村的,聽說他們那片遲早要徵收,跟了他你就等著享福吧!」
鄧小芹不是物質女孩,無論是對待大雄平日的摳,還是他們家未來尚不確定的豐衣足食,她並沒太放心上。
她就是是覺得大雄和自己有許多共同點。
倆人都是家裡的老大,都挺宅,不愛亂花錢,都是與世無爭沒有野心的實在人。
鄧小芹是個不要強的姑娘,只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甜蜜家庭,跟自己伴侶像一對恩愛的鳥兒,一草一木,一羽一毛建好自己的小家,哪怕辛苦一些也是甜的。
可是耐不住準婆婆不這麼想。
大雄媽媽嫌她個子矮,不到一米六,配不上她一米八的兒子。
可是鄧小芹知道,實際大雄身高離一米八差得不止五釐米——商場每半年都體檢一次。
還嫌她學歷低,她才一個中專生,大雄可是堂堂大學生哦。
鄧小芹知道,那也不過是夜校的一個大專。
總之大雄媽瞅著她那眼神,毫不遮掩地哪哪兒都不滿意,沒有一根頭髮能配上她的寶貝兒子。
鄧小芹嘆了口氣,她知道自己的,從小到大成績普通模樣普通,也沒有男生送情書給她,家裡還有個弟弟,從小養成了謙讓忍耐的習慣,行為處世難免有點犯慫,不夠討喜。
大雄媽的態度的確讓她寒心,她至今不敢告訴閨蜜和自己的媽媽第一次去他家的情景,否則她們一定會組團拆散她和大雄。
大雄是她的第一個男人。鄧小芹捨不得。
鄧小芹說:「你媽這麼不待見我,本來都說婆媳是天敵,要還這麼著,以後要是結婚我可不跟她一塊住!」
大雄嘆口氣:「其實我媽人也善良的,她脾氣就是那樣,唉,以後慢慢來吧!」
又把小芹摟過懷裡:「如果你實在不喜歡,到時候咱們不住一起也可以啊!」
鄧小芹舒了口氣,看來大雄對自己好的,只要他心裡是在乎自己的,其他什麼都是浮雲。
她甜蜜地窩到大雄肩上,想回報給他自己的千般柔情,突然覺得胃裡一片鬧騰,推開大雄就奔到廁所哇哇吐起來了。
2
鄧小芹懷孕了。提親只能提前拉上日程。
照理說,這事兒可等不了,可是日子一天天過,就是不見男方家來人,鄧家媽媽都著急了。
大雄直搓手,腦門冒著汗:「你以為我不想快點娶你啊!現在農忙,過幾天。」
鄧小芹哭唧唧地說:「你家農忙一忙忙兩三個月吧,我都顯懷了,你們家到底要不要誠心娶我啊!」
孟家人總算來提親了,不著急就不著急,一提恨不得馬上就結婚。
婚禮上,一個男方那邊的人八卦:「孟家大小子可真有能耐,討媳婦一點都沒給老兩口費事兒,三金都省了,拖到人家姑娘肚子大了才辦婚禮,彩禮也省不少,真夠顧家的!」
話隨著風吹到鄧家老兩口耳朵裡,鄧家老兩口心裡滿是不高興,可走到現在這步了,還能做什麼呢?
鄧家媽媽只能心底裡心疼自己的傻姑娘,半叮嚀半警醒地告訴女兒好好過日子,但也別委屈了自己。
再來就是跟親家說些漂亮恭維話,期盼結婚了女兒能在婆家好一些。
這些鄧小芹開始都不知道,她還沉浸在結婚的辛苦和喜悅中。
她撫摸著隆起的小腹,想著自己不再是姑娘,已嫁為人婦,馬上為人母,感動和責任感如同溫柔的潮水般湧入心中。
她輕輕告訴自己:「我一定要當個好媳婦,好媽媽!」
婚後鄧小芹不能上班了,只能辭職,大雄卻沒有按原先說好的搬出去,他的理由是希望他媽能夠照顧她。
鄧小芹雖然有些忐忑,但還是答應了。
懷孕期間,婆婆還是態度淡淡的。
3
女兒出生了,鄧小芹抱著她的粉粉嫩嫩的小甜心,心愛得那個心啊,是哇兒哇兒地疼。
婆婆臉色並不好,農村人喜歡孫子,可是這也是他們老孟家的孩子,所以鄧小芹也並不多想。
坐月子的一天,鄧小芹覺得很身體很虛,她聽說烏雞湯喝了能補氣,就讓大雄去給她燉點湯。
大雄有些不樂意,問她:「媽給你熬的鯽魚湯不好嗎,又下奶又滋補。」
大雄的工資其實一直交給婆婆,可是在醫院生孩子的時候鄧小芹的爸媽來看了她和外孫女,還給了三千塊錢給她,就是想讓女兒吃點好的。
鄧小芹不想讓婆家給自己,就讓大雄拿她爸媽給的私房錢去買。
大雄還是躊躇著,後來乾脆告訴了鄧小芹,錢,沒了。
鄧小芹一愣。
大雄有些不好意思:「你上次在醫院生孩子,我表哥來看你,之前我們家就欠了表哥幾千塊錢,媽就把你爸給的錢還給他了......你也知道的,我媽愛面子,欠人家錢久了總是不好意思的,她以為是你知道這個事兒,一直誇你懂事。你不是一直想媽對你態度改觀嗎,這正是一個好機會啊。」
鄧小芹聽了,半天后哦了一句:「這樣啊,那反正都是一家人,那就算了吧,你把那鯽魚湯端給我喝點。」
大雄吧唧親了她一口:「我就知道我老婆是最賢惠的,等著啊湯馬上就到!」
鄧小芹嘆了口氣。
她記得在醫院她爸媽把錢拿給自己的時候說的,做別人家的媳婦多多少少會受委屈的,可是大家既然都是一家人了,不要太斤斤計較。
好好好,不計較,鄧小芹這麼不停地說服自己。
可是等大雄一轉身,卻怎麼也忍不住,眼淚啪嗒啪嗒,止不住地掉進湯裡。
4
出了月子,婆婆就把大雄髒衣服扔給他:「以後大雄的衣服你要洗,我要去打零工,地裡還有農活,你現在沒有工作,大雄工作忙,家務你要多做才好。」
鄧小芹接受了,男主外女主內,做家務是應該的。
可是婆婆總是嫌棄她做得不好。
以前是態度冷淡沒個笑臉,現在直接是蹬鼻子上臉,一言不合就粗聲責罵她。
這鄉下人的髒話真是花樣百出新鮮生動。經常弄得鄧小芹又窘又羞又氣,恨不得跺跺腳遁地而逃。
加上一慌神,肢體行動更加不協調,出錯更多,挨罵也更多了。
鄧小芹跟大雄訴苦。
大雄說:「這有什麼呀!我從小就是被我媽這麼罵的,她當你是自己人才這樣。」
鄧小芹癟著嘴說:「要像你這麼說,那還不如她別把我當自己人呢!從來就沒有人這麼罵過我,太難聽了!」
大雄哄著她說:「我的好老婆,媽這也是為了你的進步著想啊!她現在這麼大年紀了,一些口頭禪肯定改不了的,你以後好好做不行嗎,你都幹好了,我媽還會這樣對你嗎?」
鄧小芹也覺得大雄說的有道理,她的確從小很少幹家務,這的確是自己的不足。
她便專門還去書店買了專門做家務和收納房間的書,還有菜譜,天天潛心研究。
一天,鄧小芹提著菜打包小包回家來,在院壩裡看見婆婆和鄰居有說有笑。
唉,在家真是難得看她笑得這麼開心,平時那張臉擰得,跟個拔絲麻花似的。
鄧小芹也想上去打聲招呼,誰料婆婆先看到她,緊接著把頭一別,繼續聊自己的天,把她簡直當成空氣一樣不理不睬。
連鄰居見她們婆媳倆這架勢,都跟著彆扭得不行,說話聲調都不自然了,一臉的尷尬可以刮下來刷牆。
鄧小芹又羞愧又委屈,她不明白婆婆怎麼這麼不待見她,在外人跟前對她這個態度,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這個媳婦幹了什麼可惡的事情呢。
鄧小芹覺得自己要的並不多,她不求婆婆能把她當親生女兒,可至少也別把自己當仇人呀!
自己到底做錯什麼了?自己真的差勁到這種地步了嗎?
鄧小芹傷心抑鬱得幾乎將自己全盤否定。
婆婆似乎看穿她的心思,那天晚飯時就跟她說:「你一個女人家能不能好好收拾一下自己,成天灰僕僕的,連我這個老太婆都不如,頂著一張苦瓜臉,真是丟我老孟家的臉!」
鄧小芹沒吭聲。在家裡,她要帶孩子洗衣服,閒著還要買菜做飯收拾房間,能穿乾淨那才奇怪。
而且鄧小芹還想說,她的羽絨服都跑毛了,想買件新的,上次也是吃飯的時候提起過。婆婆當時沒說什麼,只是臉陰得能滴水了。
大雄使勁在桌下面踢她,飯後跟她說:「老婆,這幾個月給孩子買太多東西了,這個月支出嚴重超標了,你要買什麼以後再說。聽話,我老婆最能持家了......」
鄧小芹想,想讓我穿體面點是你,要會過日子的也是你,我到底要怎麼做才好呢。
唉,誰讓自己沒有工作,手板心朝上的滋味,真特麼憋屈。
5
這些鄧小芹都能忍受,可是女兒在一天天長大,有些事,她當真忍不了了。
摸著良心說,婆婆對女兒還是挺好的,不做活計就愛抱她逗她,畢竟是長得跟他兒子一個模樣的小可愛。
可是有些習慣不好,婆婆偶爾洗衣服,總一股腦把大雄和女兒的衣服都在一起泡。
鄧小芹看了挺著急,柔聲跟婆婆商量。
婆婆臉一沉:「我洗他們兄弟倆的衣服從小都是這麼洗,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還多,瞎講究這些,孩子就能長得快了?」
鄧小芹也不想跟她吵吵,從此只好自己搶著洗女兒的衣服。
更有的是,婆婆是老輩思想,女兒稍微不聽話,她就嚇唬她。
有一回,鄧小芹看到女兒竟然在偷偷捂著被子哭,她忙輕聲問她怎麼了。
女兒馬上懂事地止了眼淚擺手說,我沒事我沒事。
鄧小芹心疼壞了,她才兩歲多的孩子呀,居然知道為了不讓自己難過而掩飾自己的情緒了。
有時候女兒可能是覺得她臉色不好,還會關心地問她:「媽媽,奶奶是不是又罵你啦?」
鄧小芹從懷孕起就愛看育兒方面的書和資訊,她太知道家庭氛圍對孩子有多重要,看到女兒唯唯諾諾的樣子,性格越來越敏感,她下定決心一定要做出改變。
鄧小芹哭著對大雄說:「咱們必須得搬出去住了!媽說不讓女兒去上幼兒園,你也算是新時代的年輕人,也知道教育是要在起跑線上開始的吧,將來女兒有出息,你也跟著享福是不是,你考慮長遠些好嗎?」
大雄最不喜歡改變現狀了,本能地抗拒:」其實我小時候也沒上過幼兒園,而且我們搬出去,媽肯定會不高興…..」
鄧小芹說:「那她現在就高興啦?我在她跟前做再好,她老人家不喜歡我就是不喜歡我。我想過了,遠香近臭,如果和媽分開住,說不定關係才會好些,大不了我以後常來看她嘛。」
其實大雄看見媳婦和老媽在家裡一直疙疙瘩瘩的,心裡也挺為難,再加上他媽一直管著他的工資,他也早就想自己做主了,鄧小芹這麼一攛掇,他一咬牙:「好,那咱們就搬出去住!」
鄧小芹立刻破涕為笑:「好!趕緊收拾東西,我們明天就搬!」
大雄:「你......?」
鄧小芹說:「我已經在街上找到房子了,我媽給我繳的定金,離你商場很近,以後你還可以多睡半個小時再去上班......」
大雄一蹦老高:「好啊,鄧小芹你現在長能耐了啊,都學會先斬後奏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