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的結局一定是悲劇,但她到底是怎樣「香魂返故鄉」的?

2021-01-11 棲鴻看紅樓

香菱是被夏金桂虐待致死的。「自從兩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鄉」,兩個土加上一個木,就是個桂字。香桂的判詞裡寫明了,她的死是夏金桂導致的。

這裡似乎有個bug。在第八十回的時候,香菱已經「自此以後,香菱果跟隨寶釵去了,把前面路逕竟一心斷絕」,似乎已經與夏金桂斷絕關係了。夏金桂再潑野,總不能去迫害小姑子的丫頭吧?況且「雖是香菱猶在,卻亦如不在的一般,縱不能十分暢快,也就不覺的礙眼了,且姑置之不究」,為什麼又會由夏金桂害死香菱?

《紅樓夢》是一部動態的作品,有時間的前後性,不能靜態地看待故事情節。香菱跟著寶釵,是一個暫時行為。因為這時候寶釵已經不小了,過不了幾年就要出嫁。到那個時候,香菱將如何自處?

小姐出閣的時候,會帶著一些僕人。未婚的叫陪嫁丫頭,像平兒那樣的。已婚的叫陪房,像周瑞家的、來旺家的、王善保家的。來旺家的是王熙鳳的陪房,王熙鳳還是少婦,來旺的兒子卻已經到結婚年紀,顯然來旺夫妻結婚好多年,王熙鳳才出嫁的。

那麼,香菱能不能跟著寶釵出嫁呢?顯然不能。做陪嫁丫頭?她已經結過婚了。做陪房?那是夫妻一起去的。香菱以棄婦的身份,跟著到新婚之家,算是怎麼回事?

不能跟著寶釵出嫁,只好留在薛家,重新回到剛買來時「原來是老奶奶使喚的」的狀態。薛家在薛蟠婚後,也依舊住在賈府「東北上一所幽靜房舍居住」,規模不大,不可能「雞犬相聞,老死不相往來」。

薛蟠與母親的丫頭香菱,難免抬頭不見低頭見。以薛蟠的好色無厭,在對金桂寶蟾失意之後,也許會重新對溫柔恬靜的香菱產生興趣。香菱未必敢回應,但是這已經足以引起夏金桂的妒意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就像夏金桂誣陷香菱詛咒她的時候,薛蟠不分青紅皂白就打香菱,薛姨媽息事寧人要賣香菱一樣,他們都不會維護香菱。不是這對母子黑白顛倒,而是小妾的地位無法與正妻相比,這是那個社會的公理。小妾不好,「打發了」就是;正妻不好,留著丟人,休妻更丟人。也就是說,從明媒正娶把夏金桂抬到薛家的那一刻起,她已經和薛家綁在一起,再也分不開了。

沒有人不知道香菱無辜、可憐。但是人都是自私的,為了維護自己,他們寧可委屈香菱。當夏金桂一心折磨香菱的時候,薛姨媽與薛蟠為了避免「看人聽見笑話」,絕不會替香菱出面,與夏金桂發生激烈的衝突。

香菱並不是一個八面玲瓏、善於自保的人。在這樣的處境之下,她的苦難,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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