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小傳
周衛平:雲南廣播電視臺高級記者、紀錄片導演、
攝影師
法國國家電視臺、德國ZDF電視臺特聘導演
雲南藝術學院客座教授
聯合國生物多樣性公約第15次締約方大會
雲南核心影像《生命之歌》紀錄片總導演
攝影指導
代表作品
2006年八集高清數位電視紀錄片《茶馬古道》,獲2006中日韓電視製作論壇最優秀紀錄片獎;獲中國廣播電視大獎、第21屆星光獎紀錄片大獎、獲第16屆法國探險電影節最佳導演獎、最受觀眾歡迎獎等
2007年電視紀錄片《嘎達娜運茶記》,獲2007年中國國際電視選片會十佳紀錄片獎;中國西部電視最具社會關注獎
2010年紀錄片《鶴叫聲聲》獲國際 (青海)山地紀錄片節玉崑崙獎最佳紀錄片獎、最佳導演獎提名、最佳攝影獎提名獎
2016年 紀錄片《遷徙——在尋找幸福的路上》,獲2016年中國國際選片會人文類紀錄片一等獎;2017年獲中國國家廣電總局紀錄片優秀人才扶持優秀攝影獎,入選2016年中國優秀紀錄片推薦
2018年紀錄片《大匠之夢》,獲2018年中國紀錄片十佳紀錄片獎
2020年 紀錄片《睦鄰·緬甸》在緬甸國家電視臺播出,獲國家廣電總局優秀紀錄片及人才扶持獎優秀國際傳播獎,中國廣播影視大獎電視文藝星光獎優秀紀錄片提名獎,索尼4K杯最佳製作一等獎、索尼杯4KUHD中國數字電影獎一等獎等。
《生命之歌》總宣傳片(視頻)
明年5月,聯合國《生物多樣性公約》第十五次締約方大會(簡稱:COP 15)將在雲南昆明舉辦。作為COP15大會雲南的核心影像,日前,大型紀錄片《生命之歌》系列宣傳片在「萬物生長 萬物和諧——雲南生物多樣性保護宣傳周」發布。
《生命之歌》結合聯合國《生物多樣性公約》第15次締約方大會「生態文明——共建地球生命共同體」主題,以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中「山水林田湖草生命共同體」為拍攝核心,共7集,分為山、水、林、田、湖、草、人,總長210分鐘,展示了雲南作為地球生物多樣性窗口的生態系統多樣性、物種多樣性、遺傳多樣性、文化多樣性,體現了全球生命共同體建設的主題。
在「雲南生物多樣性保護宣傳周」啟動儀式上,周衛平講述《生命之歌》背後的故事
為迎接COP15大會,從去年開始,雲南廣播電視臺派出攝製組,走遍了雲南的山山水水,歷經了春、夏、秋、冬四季,運用4K 超高清拍攝,用七個篇章,展示了雲南山、水、林、田、湖、草、人的合諧共生,呈現出大美雲南的千姿百態。
《生命之歌》拍攝中
帶領這支攝製組的,正是拍攝過《睦鄰·緬甸》等作品、獲得過中國廣播影視大獎電視文藝星光獎等獎項的國際知名紀錄片導演周衛平。
每次遇到周衛平導演,大多情況都是他剛從外地拍片回來,風塵僕僕的,頭髮有點亂,衣服也穿得隨便,臉上總是微笑著。問他:累不累?他總是說:「不累,喜歡就不累。」
十幾年來,周衛平一路跋涉,一部接一部的出作品,也一步接一步的向前跨越。拍紀錄片是他覺得最幸福的事。
30多歲才扛起攝影機 珍惜、感激這個機會
周衛平經常說自己是一個幸福的人,一直在做自己最喜歡的紀錄片攝製工作。從紅河技工學校讀汽車修理專業,畢業後進了石屏閥門廠工作;後來到石屏一中當了13年美術老師;考入雲南藝術學院學習油畫,畢業後在而立之年轉行進入彌勒縣電視臺;1998年35歲時放棄一切身份,到當時的雲南電視臺當攝像師……
「我從事電視這個行當比較晚,30幾歲才開始扛機器,所以我比較珍惜、感激這個職業。在工作中我是非常享受的,不管再苦再累,從事一個能實現我人生夢想的職業,我是幸福的。」周衛平說。
《生命之歌》拍攝中
到現在,周衛平還一直記得上大學時看張藝謀導演的《紅高粱》時受到的震撼。學繪畫的他,被影片中那種繪畫般的質感、超強的畫面張力深深感染,他覺得電影就應該是這樣的。等到他自己也扛起機器拍起片子,他又喜歡上了中央電視臺紀錄片編導孫增田拍攝的紀錄片《最後的山神》、《柳芭的故事》、《神鹿啊神鹿》等作品,「這些片子對於我步入影視人類學紀錄片的拍攝,起到了啟蒙的作用。」他和孫增田亦師亦友,孫老師做人做事的認真、敬業態度,以及對這份職業的情懷、對片子的精益求精給了周衛平很大影響。
《生命之歌》是寫給雲南大地的一首情詩
在拍攝《生命之歌》之前,周衛平的創作主題多是人文類紀錄片,而《生命之歌》是一部自然類紀錄片。經過論證,周衛平團隊認為,《生命之歌》不應該只是動物、植物、人物的關係,而是生命與生命的交織、聯繫,它們的相互依賴、依存的關係。
《生命之歌》拍攝中
「我們的拍攝視點放在了探索生命與生命之間的情感上,比如說一棵樹和一棵樹之間的情感,像絞殺現象、攀附現象、寄生現象等等,跟我們人的情感有很多類似、相通的地方。找到這樣一條情感線以後,我們就這樣來講述這個故事了。事實證明這樣是對的,我們用人類學、社會學的視野,用生態學的理論來支撐這個片子,它就會有一種高度。」最後《生命之歌》確定的主題就是:用自然,講述中國故事。
《生命之歌》在香格裡拉拍攝中
《生命之歌》在拍攝的過程當中,周衛平團隊也是飽含著深情,用這種態度去對待自然景物。「《生命之歌》是我們寫給雲南大地的一首情詩,是我們對自然萬物的讚美和歌唱。從影調來說,它是詩情畫意的;從內容來說,我們關注的是所有生命之間的關係。」
《生命之歌》拍攝花絮(視頻)
《生命之歌》的總宣傳片及系列宣傳片非常震撼,雲南的生物多樣性非常豐富,用畫面來講述生物多樣性是比較難的,最難的地方在於,很多動物、植物都是瀕危的,它們生存的自然環境已經遭到了很多破壞,要把它們用美的影調表現出來,周衛平團隊只能用「等」和「遇」的方法來實現。必須耗時間去等,去遇那些可遇而不可求的畫面……
《生命之歌》拍攝團隊在梅裡雪山等待日出
「那種人間天堂般的美景不易遇到,一些傳說中的動植物也不一定能遇到,耗了很多時間。」周衛平團隊基本上是90後的年輕人,他們有熱情、身體好,但經驗稍少一些。周衛平帶著他們跋山涉水,有時甚至要冒著生命危險去拍攝。
《生命之歌》在高黎貢山自然保護區拍攝
在怒江州貢山縣的高黎貢山自然保護區,拍攝時下著大雪,周衛平帶著宋高義、劉飛、曹誠博幾位年輕人要登頂雪山,那裡是一個絕壁,因為有了雪的覆蓋,他們才滾爬了上去,拍攝到了一組珍貴的鏡頭。
《生命之歌》在高黎貢山自然保護區拍攝
這樣的事還有很多,一次在熱帶雨林裡,走著走著,嚮導大叫:「別動,有蛇!」那是一條「青竹標」,如果不注意被它咬了,不死也要截只胳膊才保得住命。
「這種意外的危險是很多的,但是我們很幸運,可能大自然也眷顧我們吧」,周衛平說。
《生命之歌》在西雙版納拍攝
這次拍攝的一年多時間,風裡來雨裡去、爬雪山進峽谷,聽鳥語聞花香。周衛平的團隊所到之處、目之所及,是看不完的美景、數不清的物種,還有保護生態、愛護環境、和諧共生的無數動人故事和可喜變化。
周衛平導演訪談(視頻)
「《生命之歌》是我們對當下人文、自然、生命和生命之間相互關係的一種美好的記錄,我希望它能成為一部史詩,可能20年、50年、100年以後,我們的後輩看到這部片子,原來100年以前我們的大地是這樣的,我們的人是這樣的,我們生命和生命之間的關係是這樣的……」
《生命之歌》拍攝中
在周衛平導演眼裡,雲南的自然環境變得越來越好了,「人對大地的索取,人對自然的不尊重、破壞,這樣的現象很少了,比如退耕還林、退草還湖、退地還湖、人退湖進等等舉措,讓自然生態變得越來越好。雲南自然資源的稟賦是得天獨厚的。」
雲南這片土地是有情感、有溫度的
《生命之歌》的系列宣傳片發布後,獲得了很多讚譽,讓觀眾從片中看到了周衛平作為一位編導,對雲南這片土地最深沉的情感。多年拍攝走過了那麼多的地方,周衛平眼中的雲南有哪些獨特之處?「雲南這片土地是有情感的、它是有溫度的,從人到物,到景。每次接到不同的拍攝題材,我都覺得是自然賦予我們的一次機會。」
《生命之歌》在白馬雪山拍攝
「如果說,大自然賦予了雲南無盡的寶藏,我們這部片子也僅僅是打開了其中一扇小小的窗。」周衛平的講述充滿了深情。
《生命之歌》拍攝中
在西雙版納的熱帶雨林,他們曾經看到望天樹的種子從樹上落下,掉進泥土。僅僅過了幾天,他們發現種子就被螞蟻抬來的泥土、樹葉所覆蓋。這些螞蟻帶來的「禮物」,為種子帶來養分,讓種子生根、發芽。一棵參天大樹和一隻小小的螞蟻,就這樣完美地結合在一起。不離不棄,人類和大自然之間也應如此。
《生命之歌》在昭通大山包拍攝
在怒江峽谷,人們為了留出更多的空間給自然,在當地相關部門幫助下,選擇了從故土遷移,實施生態移民,這是他們關愛自然、尊重自然的實際舉措。為了彼此都能更好而「分離」,也為了人類和大自然之間更美的關係。
周衛平第一次去怒江是1999年,後來幾乎每年他都會去怒江,這次拍攝《生命之歌》再去,以自然生態的視野去審視,他發現怒江的生態在恢復、在向好的方向發展。生態移民,人們對故土依依不捨,「10年、20年後再去看這片土地,它會更加山青水秀。」
《生命之歌》拍攝中遇到的小姑娘
在怒江州福貢縣拍攝《生命之歌》時,他們步行4個小時到了一個即將搬遷的村子,周衛平發現一個小姑娘抱著一隻小羊在不停地念叨,小姑娘家第二天就要搬到縣城去了,她想把那隻小羊帶走,爸爸跟她說,小羊去了城裡沒有草吃會死掉。小姑娘不願意,好不容易才依依不捨地把那隻小羊還給了羊媽媽……一步一回頭地離開了小羊。
不捨得離開小羊的小姑娘
「那個畫面給我的印象很深,一個小孩對動物的依依不捨,就是生命和生命之間的依戀。在具體實施搬遷的過程,那些農戶要去城裡住高樓了,還依依不捨地把他們的種子背進城裡去……人對土地的感情、對每個生命的感情,這些畫面都打動了我,讓我難以忘懷。」
拍好紀錄片 熱愛就足夠了
畫面色彩斑斕,光影構圖沉穩有力……周衛平導演的紀錄片極富美感,鏡頭外的他,則極為樸實,不善言談。他的作品還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畫面充滿了詩意,這緣於他深厚的繪畫功底。
《生命之歌》拍攝中
「我不會寫詩,更喜歡用畫面來說話。對一個影視工作者來講,從業人員的情懷很重要,看一件事,看一個景物,你所攝取的角度、你的視野……接觸到的這些題材,我首先會站在一個人類學的視野上來看,從中提煉一些主題。我的片子想表達的是一種博大的胸懷,畫面的張力,詩情畫意的影調……我一直都在努力地去學習、探索怎麼樣來實現這些目標。」
周衛平導演作品《睦鄰·緬甸》
謙虛、低調,周衛平一貫如此。拍攝時,要是看到從泥地裡走上來的人,周衛平會把自己的褲腳也捲起來;為了讓拍攝對象不懼怕鏡頭,他會抱著攝像機跪在拍攝對象對面,有時拍攝長達幾個小時。跪姿表達的是一種敬重,出自對這片土地的真誠,出自對自己工作的熱愛……
在香格裡拉拍攝《生命之歌》時,周衛平導演(跪地者)與當地村民
《生命之歌》拍攝中
對於熱愛紀錄片的人來說,要怎麼樣才能拍出好作品?「熱愛就足夠了!很多人認為拍紀錄片很苦,我不這樣認為,我覺得很享受,在拍片過程中遇到的人和事都是無價之寶。」
周衛平導演在拍攝中
周衛平融媒體紀錄片工作室:以時間記錄時間 用生命拍攝生命
從事紀錄片拍攝20多年,周衛平的目標是「記錄真實,挖掘精神,傳承文化」。「我們一定是用我們的鏡頭、我們的錄音去記錄當下最真實的生活狀況,把它們傳承給後人,這也是我做紀錄片的出發點,讓我們的影像50年、100年以後還有用。」周衛平說,不管是《茶馬古道》,還是後來做的片子,他的切入點都是當下真實的生活狀態。
《生命之歌》在怒江拍攝
2017年11月,周衛平融媒體紀錄片工作室在雲南廣播電視臺新媒體中心成立。周衛平像父親一樣,帶著工作室的那些80後、90後,在言傳身教的同時,他還虛心向年輕人學習,「他們年輕,對新鮮事物、新知識的理解都很快。我也非常感謝他們,不爭名好利,踏踏實實、默默地跟著我拍紀錄片。」
《生命之歌》在白馬雪山拍攝
周衛平導演與工作室的年輕人
周衛平導演與工作室的李瑋傑
這些年輕人現在都到了該戀愛結婚的年齡了,但是拍紀錄片經常會在大山裡面,沒有多少時間去找對象,他們都無怨無悔的堅持著,「我特別感激他們,要是沒有他們陪著我,也做不出那麼多的片子來。」周衛平感慨地說,「我希望他們儘快成長起來,做得比我好。」
周衛平導演與工作室的劉飛
周衛平導演與工作室的宋高義
「時間太寶貴了!最大的成本就是時間成本,我30多歲才摸到攝像機,要抓緊時間去拍片子。」採訪的第二天,周衛平又出發去拍片了。
撰稿:盛雪梅
編輯:楊進取(實習)
主編:盛雪梅
終審:盧 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