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而已說】，我是而已。
邊聽音樂，邊看故事，總有你想要的。
序：
請你出來坐在月光裡，我要聽你說你的海。
——冰心《父親》
心目中，爸爸標籤應該是「超人」、「榜樣」、「女兒上輩子的情人」。而反觀我家老黃，幻想瞬間破滅，隔三差五的反問自己，他像爸爸，是爸爸嗎？
漫長的黑夜，是一家人的等待。
父輩的人菸酒不離身。一天的勞作，似乎只有菸酒才能治癒身心的疲憊，麻痺生活的不如意，帶來精神上的瀟灑快活。
白天的忙碌，到了晚上才有他們的自由時間，拉上幾個狐朋狗友，開始花天酒地。愛喝酒很正常，但至少別人大都懂得節制，懂得推託。而我家老黃，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杯續一杯，酩酊大醉，糊裡糊塗，時常到最後都要讓人家給他送回來，偶爾還會來個踉蹌，摔個四腳朝天，顏面盡失。
回來，並不就此息事寧人，而是另一場內戰。媽媽從來都是個明事理的人，明白他的辛苦，沒去禁止他抽菸喝酒，卻也看不慣他的過度，糟蹋身體。
夜晚，靜謐的夜晚在我家卻是鬧得雞飛狗跳，爸媽的喋喋不休，爭吵相鬥。有時甚至吵得要鄰居來勸阻言和，才得以平靜。
孩童的我們，還不懂是非，唯一的宣洩方式就是哭，本來嘈雜的場面變的更加混亂。
愛上喝酒，如同上癮的鴉片。老黃就像網上說的：虛心接受，堅決不改。這邊剛罵完，一碰上有人約酒，同樣的錯，同樣的場景又重蹈覆轍。
所以，我厭惡酒，更氣我爸。
能遮風擋雨的除了房子，還有父親；他扮成超人的模樣，一輩子都忘記了卸妝；小時候騎在他的肩上，你仿佛看到這世上最寬廣的天地。
父親的愛深沉而內斂，深如海洋，凝重如山，他從不說愛你，卻藏不住滿滿的關懷。父愛不言說，卻一直都在。
也許你真的很忙，但請別忘了常回家看看，爸爸很孤單，他不是我們過節時合影的道具。
父母是孩子第一位老師，但在我家，或許老黃才是孩子，我們都是老師。
大中午或大晚上，老黃會心血來潮要吹口琴要唱歌，硬是要大聲才盡興。好言勸說不奏效，非得逼得我們火冒三丈，痛批他一頓，才肯停下來。
媽常說，老黃是個直腦，說話不帶思考。
無論什麼話，不管能不能說，都毫無保留的說出來。結果，常常好心辦壞事。狡猾的人要探他行規，他卻看不出來，對方的問題都如實回答，我們在一旁目瞪口呆。
都說你像孩子，但我卻不信。在我看來，你不是孩子，而是懶加自私。
我看不慣你的所作所為，也沒法因為你是我爸，就無條件認同，包庇你。
勤儉節約是美德，但過度的節約，在我看來就是所謂的摳門了。錢你拼命的賺，卻捨不得花。男人本應有的慷慨大方，你卻沒有。
衣服，年復一年，舊了你說還能穿。
鞋子，壞了掉膠，久了你說穿的有感覺。
加油，頂著太陽，跑到隔壁大老遠村莊去加。
你說好用又便宜。
買東西，明明自己有錢，卻遲遲不肯拿出來，等著媽媽付款。一陣尷尬過後，老是媽媽付款，惹的她一回來就垂首頓足，嘰裡呱啦不停抱怨。
搞不懂，媽媽的錢，不也是你的錢，你出她出有什麼區別？
別人的爸爸不都是出手闊綽，為啥你偏偏是個例外？
無論是錢或者名聲，種種的一切都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活著。
原以為你壯得跟牛一樣，生病似乎是不可能的，因為從小到大，幾乎沒看到過你生病。或許是少了對你的一份關心，才沒發現，其實你也老了。
你瘦了，顴骨突的明顯，原本烏黑的頭髮，都快白了一半。長年累月的辛苦勞作，加上菸酒的副作用，和嚴重的睡眠不足，再強壯的身體也抵抗不了病毒的侵蝕。
而你固執，身體在對你發出警告時，你卻不以為然，靠酒麻痺疼痛，靠毅力熬過長夜。
你從不曾告訴過我們你哪裡不舒服。直到扛不住了，我們才知道原來你病了。
或許，你怕花錢，怕我們不讓你抽菸喝酒，怕我們嘮叨，怕我們擔心……但不管出於哪種原因，我都要怪你，怪你對自己不愛惜。小病不看，拖到大病，你讓我們如何承受？
開始停工，進行治療。
再好再壞都是父親，再好再壞都是女兒，再好再壞都是一家人。天下沒有不愛兒女的父母，也沒有不愛父母的兒女。
沒有你在的日子，原本以為會很輕鬆，原本以為我是討厭你的。
但得知你病了，我感覺周邊的空氣在逐漸被抽走，跳動的心瞬間不再活躍。從沒意識到，明明覺得自己是討厭你的，但又那麼在乎你，生怕你有一絲絲的差錯，失去你。
沒有你在的日子，才明白你也有父愛，沉默的愛。
原來：平時餐桌上我們愛吃的大魚大肉，是你去買的；我們的快遞是你不厭其煩一件件去取的；我們受風寒，是你催媽媽帶我們去看醫生的；卡裡沒錢，你不管再忙再累也要及時匯款給我。
是你對自己的省吃儉用，養起我們一家人，撐起一片天。
直到我嫁給了其他人，有時遭受委屈回娘家。也是你不顧旁人閒言閒語，即便沒有了經濟收入，一言不發的接受著我們娘倆，照顧我們的生活。
原本以為你不善言辭，人緣差，但你的真誠相待卻贏來他人的喜愛。親朋好友都不停地來探望你，關心你。大家都盼望著你快點好起來。
好人一生平安，希望老黃你也能如此。你一向固執，頑強，什麼事都能抗過。
希望你早日康復，回來和媽媽鬥鬥嘴皮子，和外孫子玩耍，讓這遲來的醒悟不生遺憾，好好待你。
希望，希望成真。
文字 | 夢秋
圖片 | 網絡
終審 | 而已
*終於等到你，還好我沒放棄*
*後臺呼喚而已，我一直在*
點「在看」給我一朵小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