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內擺放的玩具模型。
阿翔(林海翔,左)、阿華(劉小華,中)、怪獸(陳師銘,右)三人在新工作室。
三人組合出品的火星撞地球模型。
騎樓在他們的手裡更顯現代氣息。
林海翔笑起來有點靦腆。
怪獸(陳師銘)認真地拼裝變形金剛。
林海翔在製作房屋模型。
阿華在工作室內為模型上色。
□專題策劃 信息時報首席編輯 黃鶯 專題撰文 信息時報記者 梁健敏 實習生 盧碧珊 專題攝影 信息時報記者 葉偉報 實習生 胡瀛斌
電影《變形金剛》真人大電影已經出到第4部了,那些童年在它陪伴下的小男孩已經成為了老男孩。老男孩們也許記得,兒時擁有一個變形金剛玩具在小夥伴們面前是一件多麼拉風的事情:他們會熟稔地把「柯柏文」瞬間變成大貨車,又可以把「麥加登」瞬間變形為手槍。只是他們沒有想到,長大後依然可以與變形金剛相伴……
近年,一個精細玩具製作的「行當」出現在廣州,由三個老廣組建的團隊成為玩具設計者, 製作出變形金剛、廣府騎樓、愛麗絲夢遊仙境等精細玩具模型場景。與廣繡、牙雕等傳統手藝人相比,他們自稱為「新時代手藝人」。 這幾個30出頭的老男孩本已是公司的中流砥柱,只是因為對玩具和模型的興趣重新走到一起,試圖把夢想和生計聯袂。雖然目前還不能預計前路有多少荊棘,但他們拒絕平庸的力量以及對理想的激情與信仰卻值得敬畏。
林海翔 地道廣州人,網名得把聲
劉小華 祖籍山東的廣州人,網名過期惡童
陳師銘 地道廣州人,網名怪獸
那個繁雜的沙盤 做的都是兒時的喜歡
40多個不同時代的變形金剛圍繞著「大力士基地」,在那2米乘2米的虛擬世界裡各顯神通,墨黑的飛機跑道、土黃的沙漠和由綠色渲染的綠洲凝聚在這裡,恐龍、人型金剛、汽車人等齊聚一堂,再現了激戰的酣暢淋漓……
在天河正佳廣場的「變形金剛30周年展」中,巨大的沙盤吸引著來往的年輕人駐足拍攝。沒有人能想到,在這璀璨奪目的奢侈品聚集地展出的變形金剛沙盤,不是歐美進口的舶來品,而是海珠區燕子崗一間破舊廠房裡三個廣州人的設計和雕琢——他們是林海翔、劉小華和陳師銘,別號「得把聲」、「過期惡童」和「怪獸」。
這是他們工作室做的第三壇變形金剛的沙盤。從地鐵江泰路站往裡走,在一個不起眼的工業園裡,找到了工作室所在的廠房。幾片白色泡沫散落在廠房地上,阿聲說,這是他們製作沙盤的步驟——趴在地上,把泡沫切成場景需要的地形,然後開始搭架、上石膏固定,接著上油美觀、最後上色「定妝」;沙盤做好後安排打鬥人物和周邊的小環境入場,一切都似乎在雕琢藝術品。
這樣前後歷時一個多月,變形金剛打鬥的場景出爐:樹木、跑道、房屋等組成的「地球」故意「微縮」,讓巨大的「大力士基地」成為主角;旁邊兩派變形金剛劍拔弩張,正欲上演一場保衛基地的大戰。
整個構圖繁雜而不混亂——其實,繁雜的背後,是他們幾個老男孩純粹的心——做的工作只不過是兒時喜歡。
自小當「陽臺黨」 偷閒做模型
有人說,人一旦過了童年,他一生就都在重複著童年。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兒時記憶,或者是漫畫書,或者是芭比娃娃,或者是玩具車,又或者是「公仔紙」。
而廣州不少70、80後的老男孩,則是TVB(香港翡翠臺)動畫片伴隨下成長的一代。阿聲小時候最喜歡看《變形金剛》、《超時空要塞》、《新魔神英雄傳》,什麼柯柏文、一條輝、飛雲,這些動漫角色就算是「化了灰」也會記得。
老男孩不善於用語言表達為何喜歡,不知道這是因為英雄崇拜,還是因為佔有的欲望。只是一旦喜歡上就「玩命」、 就「燒錢」。「那時候一年的利是錢都全部拿去買高達模型回來砌。」阿聲說「儘管幾十元買回來的國產山寨高達質量不好很容易被自己玩壞,但男孩子嘛,看見打架的場面就喜歡,然後就會存錢再去買心頭愛。」
有餘裕的時候為興趣閒裡偷忙,也是人生一大樂事。大學時代,阿華稍有零錢就會去買做模型的材料回家。可要把模型做漂亮,不光要有專業畫筆,還要有專業的油漆。而學生哥每個月零用錢很少,省吃儉用也買不起貴价油漆。 於是,他就想辦法,到五金店買廉價天拿水來,把漆料最大限度地稀釋噴繪。 油漆一股味道,為了避免把家裡弄髒,他就把模型搬到廁所或者是陽臺去噴漆。久而久之,阿華也自嘲自己成為堅實的「陽臺黨人」。
玩模型的人愛當「陽臺黨」,那裡麻雀雖小卻是男人的天堂,更兼具隔絕長輩們語重心長的功效。愛玩模型的老男孩長大後回想起來,這樣的嘮叨其實挺有趣。
「『又搞呢啲嘢』(又弄這些東西)?」長輩問。
「是啊。」男孩回答(沒多大功夫理睬)
「很佔地方啊,收拾一下啦。」長輩繼續說。
「嗯」男孩回答。(暫時敷衍一下)
「這隻變形金剛多少錢啊?」 (長輩習慣把所有機械人都叫變形金剛)
「很貴的啊!」(怕一不小心長輩就摔壞了,但從來不敢報數字)
「很貴怎麼還買那麼多?買了怎麼還要買?」(一個貴字激起了窮追不捨的決心)
在與長輩的鬥智鬥勇中,老男孩們家中的模型材料越來越多。
雖然家裡人不明白阿聲為什麼會 「買了還買」,但是阿華的解釋卻是實實在在:「其實男人買玩具就等於女人買衣服。不會因為有了就不買,只會越買越多。」 而扎著辮子的「怪獸」陳師銘特別懂得從女人的角度去形容男人的浪漫:「擁有的過程實在是正,就如同女人看到很多珠寶一樣,特別感到滿足。」
對於模型的鐘愛,阿聲從來都是用行動來「表白」。工作後他加入了「熱熾模型俱樂部」,開始設計玩具和模型,繼續燃燒他的愛。
辭工做模型 在被生活磨平前跳出來
2001年,從廣州美術學院畢業的阿聲,去了一間設計公司做室內設計。回憶起上班的日子,阿聲說,那時候工資其實也不錯,2010年時候自己也晉升了,做了小領導,生活還是比較小資的。他講,上班的時候都是穿西裝革履,沒現在這麼「爛身爛世」(不修邊幅);下班了就和朋友去逛逛街,日子過得挺滋潤的。尤其是,每個月還可以拿出一小部分的薪水去買模型,滿足自己設計的願望。
但是,打工仔自然要看人臉色。「很多設計都得聽客戶的,有一回,一個洗手間的設計改了九次還不行, 實在是想吐了。」除此之外,老闆的生活狀態也對阿聲的影響很大。「我的老闆是60多歲了,還每天出去談生意。「他自己開著豪車卻要為了一張幾萬元的單子從早到晚去奔波,因為不光是要為自己,還要養活整個公司。」 一想到未來就算當老闆也要這麼單調和重複,阿聲就覺得很辛苦?既然都是辛苦,那為什麼不找點自己喜歡的事情來辛苦呢?」阿聲心想。
2010年,廣州舉辦亞運會,阿聲所在的公司參與亞運整飾工程。當時阿聲經常要到外面工作, 看見許多的古舊騎樓被拆,很有感觸。想到這麼有廣州特色的騎樓將被拆去、被丟棄、被遺忘,成為了時代進步的脫網之魚;想到最具地道特色的騎樓民居對兒孫輩而言將只存活在老一輩的口中。想到這種種騎樓命運,阿聲於心不忍;想著自己會做模型,不如用模型把它做出來吧!於是他叫上了平時一起玩模型的朋友,開始了騎樓的模型設計。本來大家是在周末做模型的,後來定了展覽檔期,單靠業餘沒有那麼多時間去做,於是,辭職的念頭就在他心中一再翻滾。
「準備辭職的時候,其實沒有想到現在會怎樣」。他說,當時只是憂慮,過了而立之年,如果還不能夠跳出來,那以後有了老婆子女,需要顧慮的東西就會更多,就更不會有勇氣跳出來了。而且繼續待在自己不喜歡的行業,說不定哪天也會被生活磨平了,變得麻木,變得不再追逐心之所向。所以,毅然放棄了公司的工作,決心在喜歡的模型界闖蕩。
就在忙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工作室裡其餘的同事也被說服辭工轉型。
「怪獸」陳師銘當著阿聲的面「黑」他說:「當時在做騎樓興致挺濃,就被阿聲騙了進來黑工廠了。」他戲謔道。
「怪獸」原來在電信公司,從小員工晉身為資深人員,再升就是經理。但是他深知經理的位置輪不到自己,恰好遇到做模型的契機,他就下定決心出來衝一下。
其實,阿銘也曾考慮過辭工後的生活將會是掙錢不多並且很不穩定。他說,「做一份工作,只是立足社會的一個基本,只是為了養家餬口才做的」,它不同於為理想去奮鬥。現在很多人儘管有錢了,但是內心其實並不十分富有。所以,即使考慮過不穩定和錢少的問題,阿銘最終還是加入了工作室。
初次展覽小有名氣 藝術主見得以舒張
他們開始了為騎樓模型奔走的日子。
一開始是採風。他們幾乎走遍了整個廣州城去參觀拍照,「我們只做民居,一般很少去做比較有名的騎樓建築。因為有名的都會被保護起來,而消失的往往是沒有名氣的隨時被拆走的民居。」阿聲說。
接著是貼錢。「開始的時候是自己出錢做的,後來政府和我們籤了協議,我們做出來就拿去做市民展。市民展是不收錢的,所以政府的錢連成本都不夠。」 只是因為喜歡,所以阿聲也沒有太多去計較。
雖說選擇了遠方便只顧風雨兼程,但是當興趣變成了工作,模型就要從「自娛自樂」的消遣品變成符合主流審美的「大眾情人」,所以製作是艱巨的。
「我們一般都是先畫好草圖,然後拿去3D列印。3D列印很貴,一個模就要千來塊,手頭實在很緊。我們就先按照差不多的模列印出來,然後再把具體的房屋結構搭配。如果列印出來的效果並不如願,還需要小修小補一下。搭配好了整個架構,就先上一層底油,然後再上色。」因為做的是整條騎樓街,所以除了騎樓外,還需要搭配小人、巴士、街景等。因為趕著交展覽,阿聲其實比起上班的時候要更忙更累。只有他們知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三年過去了,阿聲做出來的騎樓模型,做了兩次市民展覽,這讓他們的工作室小小地火了一把。只是務實的廣州人對於聲名鵲起沒有太多的感觸,倒是對於自己的創意從腦海搬到了現實感到莫大的欣慰。
在騎樓中的創意是天馬行空的:比如說,寺廟不是在地面,而是在現代建築頂層,人們可以通過電梯上寺廟參拜;為什麼要這樣設計?阿聲說,現在用地緊張,很多人都在討論古舊建築該不該給商業用地讓路,但其實古舊建築和商業用地之間不一定要劍拔弩張,比如可以把古舊的建築整個搬到商業用地的頂部,這樣,現代和「舊時」就可以「共存」了。」
阿聲認為,僭建並不壞,有時候僭建更加有新意。最原始的西關屋並不是我們現在所看到的一樣的,他們在民國以前就已經被屋主改建了。而且可以說,沒有一間西關屋是沒有僭建過的,因為可以從同一間屋子的建築都能窺見不同時代的建築風格的痕跡。
在這位有著10年室內設計經驗的設計師眼中, 「一個建築,如果把它封在時空裡,它是生存不了的。因為它不是文物。如果是文物,把它封閉在玻璃箱子裡,鎖在抽屜是可以的,但是建築不行,建築是有生命的存在。」
阿聲喜歡自己的藝術主張得以舒展的快意。「我們只管提我們的意見,在城市規劃上是不可能用得著的,或許希望某天某部電影可以把我們的想法與創意再現出來吧。」 他經常自嘲,不是沒自信,只是不尖銳;包括他對模型的喜愛,把騎樓的文化元素和模型的藝術元素結合得誇張大膽;卻絲毫不顯尖銳生硬。
「搵食」艱難 「仔細老婆嫩」,常憂朝不保夕
就這樣,大家從四面八方匯聚於此,開始了靠模型「搵食」的日子。只是,想像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最困難的時候每個人一個月下來只有一千來塊。」 不難想像以廣州的物價一千塊可以買到什麼,但是那是他們一個月的生活收入。 「做騎樓模型時,我們沒有完成的時候政府是不會先墊資的,即便完成第一次展覽後小有名氣,但是名氣並沒有給他們帶來生意或者客戶,所以入不敷出是常有的事。
為了改變困頓的狀態,阿聲他們接下了其他的訂造單,包括五光十色的愛麗絲仙境沙盤製作,還有「火星撞地球」的模型;同時,他們也想方設法,以「誠造社」的名字生產了一些小的模型出售,參加中國原創玩具模型展,不過銷量平平。
工作和出來創業其實很不一樣;跳出公司以後,會累很多。「怪獸」說,「打工的時候壓力來自老闆,做不好被老闆罵罵就過去了,可是現在的壓力是來自自己的,做不好的話全部責任都要自己承擔。」
但阿聲就比較樂觀。 「除了窮,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以前打工的時候就想著什麼時候下班、下班後去哪裡玩。現在每天都很有奔頭,起碼做的是自己喜歡的東西。畫裝修圖紙畫了十年,真的什麼類型設計都做過了,從社會價值上看,多我一個設計師沒有什麼價值,但是在做情景模型這一塊,多我一個確實挺重要。因為幻想場景模型這一塊在中國是沒有人做。現在都會這樣安慰自己說,從創造社會價值來看,自己還是蠻有價值的。」
然而, 就如很多創業者一樣,再多的樂觀也掩飾不了對家人的愧疚。「如果要說那麼一點後悔的話,那就是虧欠了家人,要讓老婆子女陪著自己挨窮,所以只能跟老婆說,你老公有一天會發達的,熬過兩年後就好了。但從做模型到現在,已經三年了還是沒有給他們很好的生活。這是很內疚的。」
「怪獸」說,現在有了孩子,老婆要照顧孩子沒有出去工作,自己就得多做模型,因為其實自己就是手藝人,動手開工的日子才會有收入,和老手藝人一樣,手停就會口停。「 三更窮,五更富是常有的, 如果哪一天沒有訂單,我們就朝不保夕了。」
新時代的手藝人 在商業與藝術中拉鋸平衡
阿聲說自己不像那些網際網路創業的年輕人,那些網上創業的年輕人做的是生意,炒作的是概念,而自己做的是手藝。
阿聲說,在做手藝的時候,其實自己也見證了商業的「兇惡」,有客戶會拖欠工費,也有客戶甚至會給不足下訂單時承諾過的工費。他能夠堅持做到今天,已經很不容易,他說,自己能夠堅持下來,「是為了一口氣。我就不相信有一門手藝會活不下去。」
而搭檔「過期惡童」劉小華沒有阿聲那麼天真。 他是20歲才開始玩模型的,在工作室除了製作模型之外還兼任網絡推廣。 他在辦公桌上時常盯著網上買家的舉動,當看到有不少買家或商戶對模型感興趣,他會向小孩子一樣,從老遠的辦公桌上蹦過來,睜大眼睛,興高採烈地跟兩個搭檔「匯報」。
阿華對於做模型和工作室以後的出路顯然更加理智。
他說,以後會走更寬的路來把工作室做好。首先是尋找快速製作的方法。在新時代,什麼都是機器製造,每一樣東西生產得都很快,如果工作室不想被時代巨輪拋下的話,就應該要「思變」。所謂窮則變,變則通。所以他們接下了變形金剛的場景製作這樣的活,因為變形金剛是現成的,只需要二次創作就可以成品;減少了完全手工製作的流程,工作效率就提高了不少。
其次是尋找一些適合商業化的題材。因為現在買模型的人實屬不多,所以要另闢蹊徑以保工作室收支平衡。這就需要承接展覽類的題材來做。比如之前佳能相機的陳列,他們做好了整個的布景,讓購買相機的人去拍照,這就是適合商業題材的。
最後是要往藝術的方向發展。新時代手藝人除了手藝是一流以外,最主要是要有自己的藝術獨創性。而設計,是吃力就可以討好的做法。可以嘗試著為一些玩具工廠設計一些玩具之類的,或者是設計好模型然後引入到機器生產。
雖然所有的後著都想過並且都染上了商業色彩,但是阿華依舊難掩對模型的那份喜愛。他說,「為什麼選擇做模型?喜歡就做咯。」說得擲地有聲。模型既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的娛樂。他說,「其實興趣與工作之間可以找到平衡點。」
與阿聲不同,阿華最先否定的是做模型時過於強調自己的主張,他說,「太藝術的東西不適合商業」,但是工作是需要商業的。「做模型尤其不能夠有藝術家脾氣,不能說喜歡高達就一輩子只做高達;這對於工作而言是沒有出路的。」「但是,也不能夠沒有了個性。如果一個手藝人沒有自己的主張,沒有自己的風格,也吸引不了客人。」
而作為興趣和工作的結合,阿華則說,「這需要找一個平衡點,這個平衡點就是適當聽取客戶和市場,也就是普羅大眾的審美心理;這樣才可以把工作做好。」
事實證明,儘管在新時代的生存空間變得狹窄了,但是憑著一門手藝,憑著自己在那門手藝上的涵養,新時代手藝人還是可以找到自己一展拳腳的舞臺:從「過期惡童」處了解到,他們的工資已經漸漸從解放前升到了改革開放後,現在還奔上小康隊伍, 不久的將來有望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只是追得起夢想,就得耐得住寂寞。
其實錢和夢想可以兼得
生活其實是一面多稜鏡,你看到的,只是其中一面。但是當你用心底所熱愛的東西發出來的光芒去照射它的時候,你才會發現,生活原是這樣多彩。什麼物慾橫流,什麼行屍走肉,什麼敷衍了事,所有的不好,都不過是經我們自己的雙手去製造出來。我們的生活其實早被自己綁架,被物質綁架,被甘於平庸綁架。有人說,人一旦過了童年,他一生就都在重複著童年。其實很難去判決這樣的所謂有哲理的語言,但是可以窺見,童年裡真的會有純粹。
當阿聲他們幾個穿著拖鞋恤衫自嘲著「喊窮」的時候,又怎麼沒有想過穿西裝皮鞋會讓自己侷促?他們的堅守,並不是對貧窮的堅守,而是對自己內心真誠的堅守。其實錢和夢想是可以糾纏在一起,阿聲他們的工作室也漸見起色。因為他們的堅守,其實已經在新時代殺出了一條靠手藝養家的「舊路」。阿聲說,除了窮,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希望下次採訪的時候,阿聲可以去掉前面三個字,直接說,「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