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撒必須死》的整體構思跟最後呈現的效果都是讓人稱絕的。演員的真實重囚犯的身份,讓他們在「當下的現實」、「電影中的現實」、「莎士比亞戲劇角色的舞臺時」與「凱撒的當時」這四種時空之間穿梭、游離。這種投入與不停地穿梭游離,使演員或是觀眾,都可能在某個瞬間,意外地出現與另一個時空的錯位。
比如斯特裡阿諾會因為戲劇中的角色布魯託那句「如果可以消除凱撒暴虐的思想,而不用撕破他的胸膛」的臺詞,突然想到當初一起走私香菸的朋友,因為聽了自己類似的勸解,而放了欲告密者,結果被放走的人還是告了密。這句臺詞,突然喚起了他的一種回憶,一種悔意,一種對臺詞內容本身的厭惡。再比如,在戲中偽善的迪喬,來勸凱撒參加元老院,
經過了幾番腳本上臺詞的往來後,突然因為凱撒的扮演者喬瓦尼(電影中人)情緒的崩離,導致兩個人瞬間回到了「電影中的現實」,而現實中兩人間同樣伴隨的偽善跟憤怒,讓這種時空的錯位的戲劇性狂奔湧現。這種時空地錯位,恰恰就是整個電影的最高線索,統領著所有進展,正是因為這種錯位作為所有情緒的源頭,才會出現「可怕的天花板」與稍縱即逝的彩色海岸礁石。
無論是電影本身,還是電影內容本身,都在有意無意地傳達著一種對每一個平凡藝術個體的尊重、期待與憐憫!當反響熱烈的莎士比亞戲劇謝幕散場,所有囚犯,各回其處,卻再難各回起初。那每一個激情退去後再次回歸「電影中現實」的囚犯,不再有電影中戲劇排練時那般專業級的表演神情,而是僵硬地看著牢房門被打開,然後走進。
最終,他們不得不面臨的終極結果,是電影拍攝結束後的「當下的現實」,他們中的大多數終究是一輩子的囚犯。當所有一切都安靜下來,在藝術中走過一遭的囚犯,終於滿是木訥地心酸道:當我第一次知道什麼是藝術後,這小房間又變成了一間牢房。藝術喚醒了他的渴望,卻也清晰了現實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