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寒冰報導巴黎聖日耳曼與伊斯坦堡谷穗城的歐冠小組賽,本來並沒有多少競技意義。大巴黎只需取勝即可鎖定出線權,即便戰平或告負,則需要視曼聯與萊比錫紅牛的比賽結果決定出線與否。而對手谷穗城5戰1平4負早早被淘汰,這個客場不過是例行公事。但比賽本身從一開始就有些出人意料地火藥味十足,很大程度源自法國與土耳其兩國近期緊張的外交關係。
登巴巴聯合內馬爾、姆巴佩發難,最終釀成罷賽
作為土耳其首都伊斯坦堡的新貴,谷穗城俱樂部因與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關係密切,一度被外界稱為「埃爾多安FC」。更名僅6年的谷穗城俱樂部採用與埃爾多安所在的土耳其正義與發展黨的標誌一樣的橙色作為球衣主色,迅速成為土耳其首都第四大勢力,並在上賽季力壓傳統三強奪得聯賽冠軍。而這次裁判「種族歧視」事件的導火索,就源自比賽開局階段,谷穗城球員過於頻繁的犯規,以及來自替補席不斷挑戰主裁判權威的抗議。
本場比賽的裁判團隊來自羅馬尼亞,第13分鐘谷穗城後衛拉斐爾因惡意犯規吃到黃牌後,替補席上的喀麥隆助教韋伯非常激動地抗議,導致自己吃到主裁判哈吉甘的紅牌離場。原本這是一次正常的主裁執法行為,但韋伯卻拒絕離場並指控第四官員科吉斯庫對他有種族歧視言論。韋伯聲稱科吉斯庫讓主裁判警告韋伯時,說的是:「那個黑人,你去看看是誰。」而「黑人」這個詞羅馬尼亞語是Ala negru,與英語negro同樣源自拉丁語。黑奴貿易時代被白人奴隸主用於統稱所有的黑奴,意譯即蔑稱的「黑鬼」,是100多年來公認的歧視黑人詞彙。
韋伯的激烈反應立刻招致谷穗城全隊的抗議,曾效力上海申花的登巴巴沒有出場,但他拉上了巴黎聖日耳曼的內馬爾和姆巴佩一道,要求科吉斯庫給出合理的解釋。他和內馬爾、姆巴佩都曾是種族歧視的受害者,但此前他們受到的傷害幾乎都來自對手的球迷或球員,這次這個歧視性的單詞出自裁判之口,震驚了谷穗城全隊。登巴巴的質問非常犀利:「為什麼你在找人的時候說『那個黑人』,你在找白人的時候,會說『那個白人』嗎?」
主裁判哈吉甘向谷穗城官員和球員解釋了很久,巴黎聖日耳曼體育總監萊昂納多也與現場的歐足聯官員交涉,但無濟於事。谷穗城球員集體退賽回到了更衣室,而蒙特卡洛電臺透露,原本歐足聯希望比賽可以在當晚22時恢復舉行,由VAR裁判與涉事的第四官員互換。但谷穗城一方態度強硬,堅持只要科吉斯庫還在場上就不會繼續比賽,主裁判哈吉甘只好宣布比賽中止。
荷蘭裁判團隊火線接手,「知法犯法」必需嚴懲
歐足聯對這次裁判涉嫌「種族歧視」醜聞的危機公關也算迅速,當晚就做通了兩隊的工作,由荷蘭裁判團隊火線替代原本的裁判團隊,比賽順延24小時舉行,順利完賽還不會耽誤淘汰賽的抽籤儀式。但此時引發的輿論浪潮才剛剛開始,作為受害方的谷穗城俱樂部立刻在官方社交媒體帳號發布了反種族歧視內容的聲明,巴黎聖日耳曼官方也隨後跟進。對科吉斯庫的譴責從社交網絡迅速擴散到媒體,職業足球官方,甚至政治領域。
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措辭嚴厲地譴責了這次種族歧視事件,將體育事件上升到了政治事件。鑑於法國與土耳其近期緊張的外交關係,此事的政治敏感程度也讓歐足聯感受到空前的壓力。法國體育部長馬拉齊尼亞努出面譴責了種族歧視行為,並稱讚了比賽雙方在事件發生後一道做出了正確的抗議行為。尷尬的是,法國這位女體育部長恰好是來自羅馬尼亞的移民,她強調在任何領域,種族歧視行為都是不被允許的。雖然像這樣的單詞在某些國家的文化中是歷史遺留的習慣稱謂,但既然是公開場合,所有人都應謹言慎行,避免措辭不當造成對他人的傷害,而任何種族歧視言行都要付出代價。
令歐足聯非常尷尬的是,這次種族歧視事件的當事人恰是代表歐足聯官方的裁判,「知法犯法」的性質非常惡劣。反種族歧視近年一直是與公平競賽並列的歐足聯乃至世界足壇主流價值觀之一,歐足聯近年不斷加強對種族歧視事件的處罰力度,就是為了讓足球可以在平等的環境中發展。歐足聯甚至鼓勵主裁判使用「中止比賽」的嚴厲手段,因為此類事件更多發生在球迷和參賽球員身上,這是讓涉事人蒙受最大損失的處罰。
去年法甲就已發生過主裁判因種族歧視事件,叫停了亞眠與第戎之間的比賽。英格蘭與保加利亞的國家隊比賽,已後者球迷不斷用種族歧視語言攻擊英格蘭球員,也險些被中止。這次「科吉斯庫事件」,恐怕會成為歐足聯嚴懲不貸以儆效尤的標誌性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