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笛導言
永遠不要小瞧任何一件日用品,它們分分鐘就是藝術作品的主角兒。
傳說理查曼大帝有一條石棉桌布,每當宴會結束,他就把桌布往火堆裡一扔,食物殘渣一燒而淨;然後把桌布從火裡撈出來,乾乾淨淨又是「好漢一條」……
考證癖不甘心地證明了這事純屬虛構,不過也側面說明了一件事:哪怕一條不起眼的桌布,會玩的人也能玩出不一樣的煙火!
痴迷桌布摺痕的畫家到底想說什麼?
對不少強迫症來說,桌布怎麼可以有摺痕?
然而撇開眼前的事實只談藝術和歷史,也會發現,摺痕不但不是討厭的小瑕疵,還是大師們心心念念要追求的「生活的真實」……
認得這幅超著名的達文西《最後的晚餐》不,桌布看見沒?還不是普通的摺痕,這方塊畫的,都可以當「麻將」了……
▲萊昂納多·達·文西Leonardo da Vinci《最後的晚餐》丨圖源於網絡
提香在《以馬忤斯的晚餐》裡,也認真地畫上了「麻將式」桌布摺痕,還加入了放射狀細節。
▲提香·韋切利奧Tiziano Vecelli《以馬忤斯的晚餐》丨圖源於網絡
雅各布·巴薩諾版本《最後的晚餐》裡,人物們歪七倒八,然而桌布卻成功地繃住了它的撲克臉:「看,我的摺痕多整齊!」
▲雅各布·巴薩諾Jacopo bassano《最後的晚餐》局部丨圖源於網絡
弗朗西斯科·德·蘇巴朗《聖烏戈訪加爾都西會餐廳》裡,摺痕終於換了花樣,你都能想像得出桌布折起來鋪下去的亞子……
▲弗朗西斯科·德·蘇巴朗francisco de zubaran 《聖烏戈訪加爾都西會餐廳》丨圖源於網絡
難道……宗教題材的畫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桌布必須摺疊嗎?然後發現朱爾亞歷山大·格倫《晚餐結束》裡,紳士淑女的花邊桌布,也是有摺痕滴……
▲朱爾·亞歷山大·格倫Jules Alexandre Grun《晚餐結束》丨圖源於網絡
靜物畫裡就更是了,威廉·克拉斯·海達的《蟹早餐》雖然堆放凌亂,桌布痕還是清晰可見。
▲威廉克拉斯海達Willem Claesz Heda《蟹早餐》丨圖源於網絡
是什麼讓桌布摺痕如此頑固?
從實際角度想想,如果桌布出現了摺痕,講究的主人難道會視而不見嗎?唐頓莊園的先生女士們能忍受桌面凸起的線條嗎?小編發現好像並沒有人回答這個可疑的刁鑽問題,苦於沒有時光機探查情況,遂做出以下兩點大膽猜測:
首先,它們是平面繪畫對不?平面就得有明暗對比是不?摺痕難道不是一個最好的選擇,沒有摺痕製造出的明暗小心機(細節),大師們怎麼炫技呢?
Emm……保羅·韋羅內塞就沒畫摺痕,但他還是畫了桌布上的明暗格花紋。
▲保羅·韋羅內塞Paolo Veronese《利未家的宴會》(局部)丨圖源於網絡
其次,這種做法好像應和了一種奇怪的心理反應——有摺痕的白桌布,一定很乾淨……好比西裝褲得有條筆直的褲線才顯得利落,桌布的摺痕似乎在微妙地訴說自己的乾淨整潔。
▲克洛德·莫奈Claude Monet《早餐》,打扭的桌布給人好像來不及打理的樣子……丨圖源於網絡
誰決定了桌布的顏色?
細心的讀者們,有沒有發現在桌面這事上的另外一個怪異——為啥畫作裡的桌布都是白色的?
再一琢磨,好像無論唐頓莊園的鏡頭裡,還是各位大師的油畫裡,桌布還真以白色為主;
就連小說裡都寫道:歐葉妮·葛朗臺也會為客人「鋪上雪白的桌布,又到頂樓上摘幾串她先前出於好玩有意吊在繩子上的葡萄」……難不成白桌布是貴族和中產階級的特殊隱性標籤?
▲菲利普親王親手繪製的《The Queen at Breakfast》,英國女王也用白色桌布丨圖源於網絡
其實他們也沒那麼強迫症啦。也有別的顏色的桌布,荷蘭畫家約翰內斯·維米爾在他的作品《《A Woman Asleep at Table》裡,桌布就是華麗的紅金織花,充滿巴洛克風情(可能是因為這個盹兒要趴桌上打?)
▲約翰內斯·維米爾Johannes Vermeer《睡著的女傭》丨圖源於網絡
有人一針見血地講了個大實話—— 如果花棉餐桌布是主人藝術與美學品味的證明,那麼整潔的純白棉桌布,便是TA身上禮儀和教養的體現了(原來如彼,這就非白色不可了)。
在大部分歐洲國家的歷史中,白色或主白色的桌布可以說是餐桌的標準覆蓋物。尤其在中世紀後期,富裕家庭要準備重要宴席,大多會鋪上優質的白色亞麻布或棉布。到了社交禮儀盛行的近代英倫宴席,白桌布更是講究人兒約定俗成的裝扮。
到底是誰決定了桌布的顏色?
是上帝(捂嘴這是開玩笑)……但這事好像還真和宗教有點關係。
因為在實行齋戒的中世紀,幾乎只有底層人民才會為補充體力而吃東西(emm……),可以說有些人已經到了連早飯也羞於攝取的地步,以至於早餐(breakfast)這詞居然是源於「打破齋戒」(to break fast)之意,而那時候如果提到正規的聚餐,多多少少會帶著宗教的意味。
至於桌布,人們當然會選擇和教堂祭壇布相近的白色「佩魯賈桌布」(Perugia tablecloths)。小編猜,這大概會讓吃飯顯得非常莊重嚴肅,是不是也會很克制地吃得很少……
▲佩魯賈布料為白色,並帶有特徵性的編織藍色條紋和圖案,你能在很多畫裡看到它丨圖源於網絡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白桌布在後世宴席裡的地位就很好解釋了。只是當宗教的色彩褪去,一本正經的白桌布怎麼夠「有錢還閒」的貴族們折騰呢?尤其當棉紡織業榮登歷史舞臺,各種質地的棉料簡直太適合花式造作了!
比如輕快精緻的棉紗桌布,效果華麗得讓小編覺得這桌布取下來裁衣服還挺合適……
▲蒙託亞薩利納斯Juan Pablo Salinas《A toast to the cardinal》丨圖源於網絡
又比如,在19世紀維多利亞下午茶會上,潔白舒適的棉質刺繡和暗色墜地流蘇厚棉桌布一起,掀起太太小姐們的浪漫之風。簡·奧斯汀筆下的淑女們還會挑選或縫紉花式桌布來裝飾餐桌,連資深文學青年瑪格麗特·杜拉斯也曾「親自下場」,用棉質茹伊印染布或提花裝飾布做桌布。
當然如果看膩了純白色,試試在暗紋桌布上鋪一層白色蕾絲棉桌墊,「意思」一下也挺有情趣的。
▲英國畫家沃爾特(Walter Dendy Sadler 1854-1923)《下午茶》丨圖源於網絡
順便說一句,白色桌布能霸佔餐桌,其實還有一個略顯奇怪的歷史原因,在洗衣機還沒有被發明出來的18世紀,恰好餐桌還有一項規定:「第二道菜和甜點之間,必須全部更新桌布……
這……這……這就是說,咱請個客還得儲備足夠多的白桌布!萬一僕人換布的時候出點小狀況呢,萬一咱家宴會的頻次高呢?沒個十條八條說不過去呢……
野餐怎麼就用上格紋布了呢?
有沒有被前陣子風靡朋友圈的野餐ins照片刷屏?紅的黃的綠的藍的格紋猶如像素世界,可為啥野餐就可以「雙標」,野餐就不用白桌布?
嗐,曾經野餐也是白桌布的地盤好伐?
▲莫奈《草地上的午餐》的白桌布,花園裡的野餐也很精緻優雅丨圖源於網絡
只不過是「人心易變」……
1960年代,一種叫做Gingham的細小方格棉布被用在比基尼、內衣和洋娃娃上,家庭主婦們還拿它來裝飾家居。據說當時頗盛行瑞典的古斯塔夫家居風(Gustavian style),質樸中帶一點點優雅,優雅中透一點點清新,自然且放鬆。
▲慢慢演變後的古斯塔夫風格丨圖源於網絡
這類家居特色之一是用棉質布藝色調,而Gingham小格子棉布從此走俏,幾經演變,從沙發霸佔到了桌面。臺灣地區的人們就喜歡叫這種格子為「餐布格」。
這和野餐啥關係?
因為野餐,它就是一種「質樸中帶一點點優雅,優雅中透一點點清新,自然且放鬆」的活動啊!把家裡清新優雅的Gustavian格紋桌布平移到戶外,這風格匹配度就剛好99%!
不過,要是稍微正式的戶外用餐場合,比如戶外婚禮、宴會,白色桌布還是會大吼一聲「我回來啦」!
▲阿爾貝·奧古斯特·福裡Albert Auguste Fourie《伊波爾的婚宴》丨圖源於網絡
好吧,最後的彩蛋禮物是——
小編居然在這幅1886年的畫作上驚喜發現n件風笛收藏雷同款水晶酒器……
風笛說
藝術和日常的碰撞,永遠能帶來驚喜!
回想一下,的確,越高級的餐廳,白色桌布的質感也越好。再仔細一想,一條講究的高品質亞麻白色桌布背後,除了品位和資金的支持,還有日常生活方式的極致追求。
關於白色桌布或者桌布(比如媽媽的蕾絲邊圓桌餐桌布嘿嘿嘿),你們有啥想法,有啥奇妙的發現,留言吐槽都歡迎!
部分圖片源於網絡,侵刪
文:閱閱 | 編輯:富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