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相當於是佛門的法律,像憲法一樣。世間有世間的法律,佛門也有「法律」。佛門出現的問題,不是按世間的規則來處理。要管理佛門,如果不懂得戒律,不懂得佛門規制,根本沒法管佛門。佛門為什麼很多問題出來了沒法管呢?因為大家都不執行戒律了,都沒按佛門的要求做,那誰來管呢?出了一些問題誰也沒法解決。所以問題越來越多。
如果出家人本身對戒律不了解,也不知道怎麼解決,一解決起來就是世俗凡夫的習性出來了,鬥爭、是非、煩惱就來了。法律如果只是作為一紙空文掛在牆上,誰也不知道法律是幹什麼的,誰也不知道法律該怎麼執行,那這個法律就沒什麼意義了。佛門的戒律也是這樣的。相對來說,印度佛教傳到中國之後,發展程度最低、最差的就是戒律;發展最好的,是禪宗和淨土這兩個宗派。
為什麼戒律發展最差?因為禪宗比較盛行。禪宗早期有一個觀點,叫乘急戒緩。「乘」是指心法,禪宗是注重心法的,要趕快解脫。禪宗認為戒律太注重教條,好像妨礙心法,所以看重的是心法解脫,對戒律方面不太注重,先去參禪悟道,悟道了之後,一些問題都不是問題了。如果真正悟道了,那當然戒律就不重要了,怎麼做都跟佛法不相違背。
但是對絕大多數人來講,悟也悟不了道,戒律也沒有了,兩邊都鬆弛了。這一鬆弛就一瀉千裡,整個都會垮下去。包括禪宗後來為什麼立清規?禪宗走的路線,是走清規路線,不是戒律。因為佛制定戒律是按印度的生活習俗、環境和當時的背景制定的,有些方面確實不適合中國這個大環境。雖然不適合,但誰也不敢去改動戒律。因為戒律只有佛才能制,菩薩都不敢去改。那怎麼辦?
那就只能放在一邊,束之高閣,再重新制定一套規矩。規矩不是戒律,就成為清規,大家共同遵守。清規後來在中國佛教就被大家所共同認可。因為清規適應中國的國情,相對來說比較實用。雖然不一定有戒律那麼嚴格,但是實用。「適者生存」,包括弘法也是這樣的。能夠應機,適應這種環境,就能生存下去。所以在中國佛教,清規反而代替了戒律。
一千多年下來,大家對清規還比較熟,對戒律反而就不太深入了。當然,這中間還有一個根本的原因,戒律比較繁瑣,持戒比較難。戒律是由淺及深,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這也是整個佛法的大致方向。淺的比如居士戒、三皈五戒;出家人剃度的時候先要受持三皈,有些可能還受五戒,當然五戒現在比較省了。先三皈,皈依之後就剃度。沙彌,受沙彌戒;比丘,受比丘戒;比丘戒之後還有菩薩戒。
三壇大戒,指的就是沙彌戒、比丘戒、菩薩戒,一個月受完。要按照佛制來說,三壇大戒應該是分開受的。剃了度受沙彌戒,沙彌戒受了之後,師父覺得可行了,可以受比丘戒了,然後再擇日受比丘戒。比丘戒受了之後,學習一段時間,覺得可以受菩薩戒了,那再受菩薩戒。這是佛制定的一種方式。
但是中國佛教為了方便統一,就統一受戒,不管學得怎麼樣,一個月把三壇戒都受完。三壇戒是由淺入深的。沙彌戒是為比丘戒做準備,比丘戒是屬於小乘戒法。那麼小乘戒法要過渡到大乘,那就要受菩薩戒。所以三壇戒,是從在家到出家,從小乘戒法,到大乘戒法都完成了。中國佛教因為是大乘佛法,從理論上講,更注重菩薩戒。
菩薩戒比較注重「心」,比丘戒比較注重「身」,這是兩者的差異性。「身」就是身業,形式和形象上要持戒。形式一犯,就算犯戒了。不準出門,就不能出門;不準講話的時候,就不能講話,這是從形式上來約束。但是菩薩戒就不一樣,菩薩戒是看起心動念。即使嘴巴沒講,身體行為沒有做,但是動了這個念頭,也算犯戒了。
比丘戒就不是這樣了,雖然動了念頭,比如偷盜,「這個東西很好,真想把它弄到自己家裡去。」但是一想,「出家人不能偷!」動了念頭,但是沒有行動,從小乘講不算犯戒,但是從大乘講就犯盜戒了,因為動了盜心。這就是大乘和小乘的區別。所以大乘更難,當然大乘有些時候就比較寬鬆,看起心動念,如果身體犯了,心沒有犯,也不算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