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裝行業，主打櫃類等產品定製的「索菲亞(SOGAL)」品牌為消費者所熟知。而圍繞著「索菲亞」三字，同位於廣東省的索菲亞家居股份有限公司(下稱索菲亞家居公司)與中山市索菲亞電器有限公司(下稱索菲亞電器公司)展開了激烈的商標紛爭。
近日，隨著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作出的一份終審判決，雙方紛爭暫時告一段落，索菲亞電器公司的主張未能獲得法院支持，國家知識產權局對第8486041號「索菲亞」商標(下稱訴爭商標)予以維持的裁定最終被撤銷。
跨類保護存爭議
據了解，「索菲亞(SOGAL)」家具定製品牌始於法國，2001年進入中國市場並與索菲亞家居公司的前身廣州寧基裝飾實業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寧基公司)展開合作。2001年4月16日，寧基公司提交了第1761206號「索菲亞」商標(下稱引證商標)的註冊申請，2002年5月7日被核准註冊使用在家具、餐具櫃、非金屬門裝置等第20類商品上。
2010年7月16日，中山市琦聖電器科技有限公司(營業執照已被吊銷)提交了訴爭商標的註冊申請。對此，索菲亞家居公司曾提出異議，後經異議覆審均未果，訴爭商標於2015年4月21日被核准註冊使用在空氣調節設備、廚房用抽油煙機、烹調器具、煤氣灶等第11類商品上。
2017年2月，訴爭商標被核准轉讓予企業名稱中同樣含有「索菲亞」字樣的索菲亞電器公司。同年10月，索菲亞家居公司又與索菲亞電器公司圍繞訴爭商標展開紛爭。
索菲亞家居公司針對訴爭商標向原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商標評審委員會提出無效宣告請求，主張其為具有較高知名度的家居企業，已註冊上百件「索菲亞」商標，其中引證商標曾獲得馳名商標保護，作為同行業競爭者，索菲亞電器公司註冊訴爭商標構成對索菲亞家居公司馳名商標的摹仿和複製;訴爭商標與引證商標構成使用在同一種或類似商品上的相同商標;訴爭商標申請註冊日前，索菲亞家居公司的關聯企業已實際使用「索菲亞」商標，訴爭商標的註冊構成以不正當手段搶註其已經使用並具有一定影響的商標。
國家知識產權局(根據中央機構改革部署，原商評委的相關職責由國家知識產權局行使)經審理認為，雖然訴爭商標與引證商標標識均為「索菲亞」，但核定使用的商品在消費對象、銷售渠道等方面存在明顯差異，不屬於同一種或類似商品，訴爭商標與引證商標未構成使用在同一種或類似商品上的相同商標。
同時，雖然引證商標曾被認定為相關公眾所熟知的標識，但訴爭商標核定使用的空氣調節設備等商品與引證商標為相關公眾熟知的家具商品在功能、用途等方面差異明顯，行業跨度較大，不足以認定訴爭商標的註冊和使用易誤導公眾，致使索菲亞家居公司的利益受到損害。
此外，索菲亞家居公司所提交的全部在案證據尚不足以證明在訴爭商標申請註冊日前，其在與訴爭商標核定使用的空氣調節設備等商品相同或類似的商品上已經在先使用「索菲亞」等相關商標並具有一定影響。綜上，國家知識產權局於2019年9月27日裁定對訴爭商標予以維持。
索菲亞家居公司不服，向北京智慧財產權法院提起行政訴訟，並提交了有關生效判決，以證明法院曾認定引證商標在家具商品上已為相關公眾所熟知，達到馳名的狀態。同時，索菲亞家居公司還提交了該公司在2008年至2013年間的主要經濟指標及審計報告等證據，以證明其對引證商標進行了大量宣傳和使用。
就國家知識產權局關於訴爭商標與引證商標未構成使用在同一種或類似商品上的相同商標的認定結果，北京智慧財產權法院予以認可。但是，結合索菲亞家居公司提交關於引證商標的大量宣傳和使用證據，法院認為該公司多年來在全國範圍內持續在家具商品上使用引證商標，引證商標於訴爭商標申請註冊日前在家具商品上已為相關公眾所熟知，達到馳名的狀態;引證商標的文字「索菲亞」經過一定設計，訴爭商標的文字表現形式與引證商標完全相同，已構成對引證商標的複製、摹仿;引證商標核定使用的家具等商品與訴爭商標核定使用的廚房用抽油煙機等商品均屬於日常家居消費品，其相關公眾和銷售渠道均有部分重疊。
因此，訴爭商標的註冊和使用容易使相關公眾誤認為訴爭商標與引證商標存在聯繫，割裂了相關公眾對引證商標與索菲亞家居公司的家具商品之間的固有聯繫，從而減弱其馳名商標的顯著性。綜上，法院一審判決撤銷國家知識產權局所作裁定，並判令國家知識產權局重新作出裁定。
商標糾紛終釐清
國家知識產權局、索菲亞電器公司不服一審判決結果，隨後向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
國家知識產權局主張，訴爭商標核定使用的空氣調節設備等商品與引證商標為相關公眾熟知的家居商品在功能、用途等方面差異明顯，行業跨度較大，不足以認定訴爭商標的註冊和使用易誤導公眾，致使索菲亞家居公司的利益受到損害。索菲亞電器公司認為「索菲亞」屬於固有詞彙，獨創性較弱，不應被索菲亞家居公司壟斷使用;在案證據無法證明引證商標在訴爭商標申請日前構成馳名商標;訴爭商標與引證商標核定使用的商品在功能、用途等方面區別明顯，訴爭商標的註冊和使用不會誤導公眾;訴爭商標經過索菲亞電器公司的使用和宣傳，已經在相關公眾中享有較高知名度，並與索菲亞電器公司形成了唯一對應關係，不會造成混淆、誤認。
經審理，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終審維持了一審判決。
「該案的爭議焦點為訴爭商標的核准註冊是否違反商標法第十三條第三款的規定，之所以國家知識產權局和兩級法院存在不同看法，關鍵問題在於對商品關聯性的認定，實質上是馳名商標的保護範圍問題。」北京智慧財產權法院法官助理張燦表示，雖然索菲亞電器公司在二審中提出引證商標並不構成馳名商標，但關於商標是否達到馳名程度，商標法第十四條有明確規定，商標權利人應當從商標持續使用時間、宣傳範圍、受保護記錄及公眾知曉程度等方面進行舉證。從索菲亞家居公司提交的證據來看，能夠充分證明其引證商標在訴爭商標申請日前已達到馳名程度。
「實踐中，關於馳名商標的舉證責任標準是相對客觀的問題，因為有法律的明確規定。但即使構成馳名商標，也不意味著其能在全類商品上得到保護，商標關聯性的問題顯得尤為重要。不同於涉及商標法第三十條、第三十一條規定中商品類似問題的認定，可以參考《類似商品和服務區分表》，具有相對客觀性。商品關聯性的判定只能從商品的功能用途、銷售渠道、消費對象等方面進行綜合判斷，具有相對主觀性，考驗法官的生活經驗和司法智慧。對於商品關聯性的認定雖沒有專門的法律規定，但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於審理商標授權確權行政案件若干問題的規定》第十三條可以大致推知，相關消費者是否有所重合是商品關聯性認定中的關鍵，商標近似程度、引證商標的知名度等其他因素也是應當綜合考量的因素。」張燦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