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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新京報智庫特約撰稿 辛成
12月8日，銀保監會主席郭樹清在2020年新加坡金融科技節上演講時表示，「關注新型『大而不能倒』風險。少數科技公司在小額支付市場佔據主導地位，涉及廣大公眾利益，具備重要金融基礎設施的特徵。一些大型科技公司涉足各類金融和科技領域，跨界混業經營。必須關注這些機構風險的複雜性和外溢性，及時精準拆彈，消除新的系統性風險隱患。」
這一表述，信息量很大。
什麼是新型「大而不能倒」風險
「大而不能倒」不是一個新詞。
在美國的次貸危機中，華爾街的很多大企業都處在「大而不能倒」的境地。它們有很多問題，但如果任由其倒閉，則金融市場可能會出現系統性的崩潰，最後只能由整體納稅人埋單。
在我國，以前也有大而不能倒的企業，比如一些國企。為了保證就業、維持社會穩定，這些企業即使存在很大問題也並沒有讓它們倒掉。
簡而言之，「大而不能倒」，不是「大而不會倒」，這些企業一旦倒了，就會因巨大的社會成本而最終變成公共事件，進而對監管發出實質性、非市場化威懾。
近年來，在國內，湧現一批網際網路巨頭，企業規模越來越大，社會影響力也越來越大。不過，這些企業通過做大規模獲得安全感，甚至謀求更有利的監管環境，這都可以理解。值得警惕的是，有的企業試圖將自身規模不斷做大，無視風險，並以此「綁架」監管、「對抗」監管。
有些時候企業規模越大，也意味著風險越大
當然，企業規模越大固然值得肯定，但另一方面，也需要看到規模越大可能帶來的風險越大，造成的不良社會影響也越大。
如今一些巨無霸企業大都採取平臺化模式，帶有典型的公共數字基礎設施特徵，管理和利用著億萬人群的數字資產。這些企業傾向於通過做大規模製勝，進而發展成了具有巨大體量的平臺化公司。
然而，這種技術+規模效應的經營戰略，導致其一旦出風險，就容易跨越企業自身的風險可承載範圍，擴張成新型系統性風險，導致監管不得不考慮可能出現的負外部性，進而可能出現「投鼠忌器」。簡言之，其一旦出風險就容易擴張成新型系統性風險。
不可否認，近年來，金融在科技的加持下取得了巨大成就，金融服務的效率極大地獲得提升，金融服務覆蓋度得到長足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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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近年來，金融科技的創新也確實存在泥沙俱下的問題，最為典型的就是P2P。這一2012年開始在國內嶄露頭角的新事物，在所謂科技的加持下，扭曲了自身的金融信息中介定位，變為高利貸的「數位化轉型」和龐氏騙局的數位化表現，最終在金融監管部門的清理整頓中歸零。
另外，更典型的是諸如助貸等網際網路金融業務，在實際運行中也偏離了助貸等功能。這些金融業務，以普惠為噱頭，過度將服務推廣到了缺乏風險可承載能力的群體，隱含了新的龐氏騙局；又藉助各類消費場景，無視人們的數字產權，肆無忌憚地挖掘金融消費者的隱私，通過程式化的算法邏輯強化金融消費者某一特徵的偏好，進行金融消費者的行為控制。
這不僅背離了正常的商業邏輯和市場邏輯，營造了新型「大而不能倒」，甚至濫用在特定領域的壟斷地位，使金融市場面臨可能前所未有的新系統性風險隱患。
釋放幾個重要信號
銀保監會主席郭樹清的演講使得「大而不能倒」風險問題再次引起關注。同時，釋放了幾個重要信號。
首先，這表明監管層已經明確了態度和立場，不再「投鼠忌器」。
有關方面已經注意到了一些大型科技公司新的「大而不能倒」風險，更重要的是，監管不會容忍這些科技公司因為自身規模足夠「大」而游離在監管之外、放任風險擴大。今後，監管不會為了包容金融科技創新而容忍或隱或顯的違規行為。
其次，明確了重點監管對象。
值得注意的是，郭樹清在演講中指出，少數科技公司在小額支付市場佔據主導地位，涉及廣大公眾利益，一些大型科技公司涉足各類金融和科技領域，跨界混業經營。必須關注這些機構風險的複雜性和外溢性。
顯然，這裡的「少數科技公司」「一些大型科技公司」，正是「大而不能倒」風險所在企業，也是今後加強監管、防範風險的重點對象。
再者，及時、精準，監管呈現新特點。
郭樹清指出，必須關注這些機構風險的複雜性和外溢性，及時精準拆彈，消除新的系統性風險隱患。
及時、精準，是監管防範「大而不能倒」風險的主要特點。
及時精準拆彈，首先，意味著監管要保持對金融市場新情況、新現象的敏感，做到及時發現風險、及時化解風險，將風險在崩潰、爆發之前排除。
其次，對於「大而不能倒」風險，監管需要防範的是這些非金融機構參與或者助力金融服務可能出現的風險問題。這使得監管的覆蓋面比以前更廣。這也意味著，監管的精準化非常關鍵。
正所謂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對金融科技創新的態度轉變，也符合人們對新興事物的一般性認知過程，即鼓勵支持到深刻反思，再到規範發展的過程。
因此，對「大而不能倒」風險加強監管，是為了更好地護航民營企業發展，而非遏制民營企業的發展和金融科技創新。
隨著金融科技的不斷完善和發展，規範科技對金融助推的行為和範圍，讓金融的歸金融、科技的歸科技，金融科技才能獲得健康發展，才能真正有效規範新型「大而不能倒」問題，消除新的系統性風險隱患。
□ 辛成（媒體人）
編輯：柯銳 實習生：餘丹 校對：薛京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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