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歷史文化名村 九曲黃河第一鎮 2018/10/27山西臨縣
早就聽自駕的人說山西黃河邊有個磧口古鎮,我不以為然,現在古鎮太多了,大同小異,基本雷同,有的是原址上修整,有的是原址重建,有的甚至無中生有,憑空造出一個古鎮。為了彰顯氣勢,沿街店鋪越造越大,注入幾灣水,架設幾座橋,建造一座塔,就更像古鎮了。結果是各處古鎮一個模樣了。所以現在的古城古鎮,人們早就審美疲勞了。動議去磧口古鎮,純屬是因為它緊靠黃河,有一番大河風光,別的一無所圖。
但是一到磧口古鎮,我先入為主的概念就全部被顛覆了。
萬裡黃河至此,寬闊的河面驟然收縮進亂石險灘,座座怪石不僅暗藏河底,還升出水面。就是再有經驗的開船艄公,也斷絕了行船的念頭。這就使得大西北與內陸的水運通道嘎然停止在磧口這個位置,必須卸貨改為陸路運輸。磧口成了那個年代遠近聞名的東西貨運中轉站,金銀如水,天上人間。
磧口古鎮緊靠黃河岸邊,在山坡上逐級向上,因為地勢侷促,顯得很擁擠。一個個磚石拱門,進入就是長長的陡坡,因為只有山坡,沒有空場。街上當鋪、銀號、廟宇、鏢局、酒坊、秀坊、鹽官局、商會,擁擠在一條街上。店鋪名字林林總總,眼花繚亂,每一家店鋪都有不平凡的歷史。梁柱木雕猶在,只是彩柒斑駁,裸露出木質,但是當年的繁華風採依舊。因為當年多是用石料建造的,至今保存完整,也沒必要重建。所以我們看見的就是數百年前的原貌。
百年以後的今天,我們來行走古鎮的街道。看沿街那麼多客棧,一家家門樓,一家家字號。各家店鋪照常營業,鎮上的人進出生活,這是一個活著的古鎮。在斜陽裡更顯古樸,盪氣迴腸,令人想起數百年前磧口古鎮的輝煌。奇怪的是這個古鎮如此驚豔,卻不售門票,我們只是付費請一個嚮導解說。
「你們看見沒,這是民國孔祥熙的菸草店鋪,這是『喬家大院』喬致庸的銀號」嚮導邊走邊指給我們看。
街上統一的木框燈籠,上面有「磧口古鎮」 四個字。幽靜的胡同,七拐八拐,家家門口無一雷同,歪斜的木門,石頭的牆角,唯一現代的信息是門口兩盞紅燈籠。看那規格不一的磚石必不是現代的建材。但是看得出絕對是有錢人家建造的,雖然位置侷促,充滿精緻與豪華。向上看,鱗次櫛比的屋簷一直到山頂的廟宇。石牆上「九曲黃河第一鎖」的大字十分顯眼。
「你們沒想到吧,這街道只是原來規模的三分之一,靠近河岸的兩條街道已經被黃河水衝毀的蕩然無存了,只是保存下最高的一條街」。我們很是驚訝,這才是過去的三分之一?當年該是什麼規模啊,不敢想像。
當年辛苦的貨主,從大西北船運來的貨物,終於排隊等到卸船了。貨主將貨物交接給自己信賴的陸路運輸商家,監督卸貨入庫,交付定金。至於是用騾馬駱駝運輸還是用大木車運輸,要看貨物的性質,貨主叮嚀幾句就不用管了。貨主只管在太原或者北京、天津甚至武漢的某地接貨,不管輻射多遠,貨主用銀票支付運費即可。黃昏,貨主操勞完一天,帶一身疲勞入住磧口一家客棧,喝一杯酒,就枕著黃河的水聲入夢了。明早啟程趕往遙遠的接貨地去,這就是磧口千百商人的生活。磧口,成了販運商人不能逾越的樞紐,承載著商人的身家性命。
隊友們的十幾部單眼相機繁忙拍攝,隨便一拍,凝重的古韻就會打動人心。看30多塊金屬牌子掛在古街上,諸如「山西攝影協會採風基地」、「 安徽師大繪畫寫生實習基地」、「廣東佛山畫院實習基地」、 「北京師大美術學院寫生基地」、「大連工學院攝影系實習基地」 ,濃濃的文學藝術氛圍籠罩這裡。
古鎮的龍王廟是最高建築,我們拾級而上,仰望「磧鎖」兩個大字高懸廟門。廟宇規模處處體現當年的豪華,竟然包含裡外兩座戲臺。站在龍王廟的鐘樓下,俯瞰黃河逶迤而來,別有一番感慨!
夕陽落黃河,溫暖的光影讓磧口一派寧靜。我與同伴在黃河邊行走,軟軟的泥沙,這裡平靜的黃河水在沒有進入險灘以前,幾乎沒有波紋,對岸的高塔倒映在水裡。已經沒有綿延十裡的貨船,沒有「窗泊百舟,門走千駝」的景象,古鎮的萬家燈火也已經沒有當年貨運的商人了。發達的公路汽車、鐵路火車終結了磧口的輝煌。留下一座黃河古鎮供後人憑弔。
明月升黃河,我們夜宿磧口。早晨,古鎮街上靜悄悄,一縷炊煙,那是為遠道而來的客人準備早飯的。街上只有一個頭扎白毛巾的賣菜老人,肩斜旱菸袋,推著木車吆喝。
磧口,成了歷史的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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