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贏商網
來源 | 商業地產頭條(ID:Dtoutiao)
作者 | 盧致珍
圖片來源 | CCC官網
2012年,是實體書店「出版蕭條」、「脫離書本」的年代。增田宗昭一意孤行,在日本中產聚居的代官山,開設了第一家「真正意義」上的蔦屋書店。
這家名為代官山T-SITE的店,沒有重蹈「第二家店必敗」的覆轍,用日均客流破萬證明了增田宗昭「書+X」賺錢直覺的靠譜。
八年後,疫情突襲。剛過上幾年好日子的實體書店們,瞬間急凍。書店老闆驚魂未甫、撤退無門時,增田宗昭來到中國上演了一場「反轉殺」。
以杭州、成都、上海3家店為支點,蔦屋想撬動的是「中期計劃在中國開設1100家店鋪」的超級夢想。
這次,增田宗昭想證明的不是書店複合模式的生命力,他想解答另一個疑惑:開一家蔦屋這樣扛打的書店,憑什麼不能自己幹,非要加盟?
根據《2019-2020中國實體書店產業報告》,2019年中國實體書店數量超過70000家。其中,品牌書店(非新華)數量TOP10合計僅1500多家,絕大多數為非連鎖、「單體」書店。
這些書店「散兵」,自然成了蔦屋在中國鎖死的獵物。當增田宗昭臉掛微笑,斬釘截鐵說「你投資我一億,我可以讓你賺三千萬」時,有多少人會點頭應允:「哦?該怎麼做?」
01
開在網紅三城,
沒有比門店更好的品牌廣告了
自去年4月官宣進入內地以來,短短一年,蔦屋中國的擴張版圖上已描下三個據點。三座城市,畫風各異。
成都TOD:在新鮮與舊知間遊弋,與「熟人」打成一片
4月9日,蔦屋與成都軌道城市發展集團正式籤署《戰略合作框架協議》,宣告進駐成都TOD項目,不過具體選址暫未透露。
圖片來源:成都地鐵微信號
「成都+TOD」CP組合,撩動了蔦屋書店中國事業部董事長野村的心。雙方於去年12月開始接觸,24天便擬定戰略合作內容。疫情之下,審批工作亦是隔屏順利推進。
在成都這座被萬千網友高呼「來了就不想走的城市」,TOD開發風潮起勢於2019年。一年內成交了23宗TOD項目用地,同時啟動了首批13個示範項目。
首個開建的陸肖站TOD確定今年亮相,天府新區昌公堰站TOD雜糅著「開放式社區+開放式街區商業+退臺公園商業」,新津站主打「TOD+5G」公園概念……
六本木蔦屋書店 圖片來源:CCC官網
於蔦屋,成都尚屬拓荒之地,但TOD這一形態,它再熟悉不過。蔦屋在東京最大規模的TOD街區改造——澀谷站以及二子玉川站、六本木新城等TOD項目均有門店。
蔦屋這些依託TOD而設的門店,多瞄準周邊500-800米(5-10分鐘步行)範圍內的居住人群,與「熟人」打成一片,生命力不減。
顯然,遊走在新鮮與舊知之間,成都為蔦屋帶來了「中國式」的想像。反之,亦然。
上海舊建築:以歷史為書,造文藝青年打卡地
在上海,蔦屋進駐的是上生·新所,是典型的滬上洋建築。
百年前,這裡夜夜笙歌,外籍僑民們在此把酒言歡。只不過,浮華被時間吞噬,幾經輾轉,它變成了上海生物製品研究所。
圖片來源:上生·新所Columbia Circle微信號
當舊改更新浪潮襲來,萬科把它收入囊中,新晉文藝地標——上生·新所由此而出。
改造過程中,萬科並未大拆大建,哥倫比亞鄉村俱樂部、孫科別墅、海軍俱樂部3棟老建築翻修後原樣保留,刻錄著歷史記憶。
毫無意外,蔦屋選中了百年哥倫比亞鄉村俱樂部落腳。該建築面積約2000平米,西班牙傳教風格與蔦屋的東方美學碰撞,混搭氣質噴薄欲出。
此情此景,可在日本京都崗崎蔦屋書店中略窺一二。這個門店,內置於平安神宮旁的京都會館中,門頭內飾陳列間無不透著濃濃古韻。
圖片來源:京都崗崎蔦屋官網
打磨著「文藝地標」標籤,上生·新所目前已引進了精品咖啡店Seesaw、共享辦公WeWork、全球創新設計公司IDEO等。文創展覽、潮流發布會一場接一場。
此間鋪墊,靜待蔦屋而來。
杭州文創園:「只此一家」,稀缺是最好的引流術
杭州天目裡,蔦屋中國官宣的首店所在地。
「江南布衣集團開發+著名建築師倫佐·皮亞諾中國首個建築作品」自帶話題性,天目裡就「像一座小城」,文藝、現代、融合。
17棟不同形態的單體建築,有辦公空間、藝術中心、美術館、劇場、買手制百貨、藝術酒店,及「只此一家」的商業集合業態。鋁板幕牆、清水混凝土牆、鋼製扶梯,藝術感滿滿。
圖片來源:天目裡微信號
蔦屋門店落在2/3/4棟,佔據地上、地下一層的大部分空間,複合經營BOOK&CAFE、文具、自有品牌等商品,涵蓋藝術、時尚、設計、文學、旅行、烹飪等內容以及藝術審美課程、沙龍、活動等。
自西向東,蔦屋將沿著長江豎起一塊又一塊醒目的廣告牌。三大網紅城市,三個落地點風格迥異。可預見的是,未來三店形態、業態亦不一樣。
02
選址邏輯:
經濟文化綜合實力高、城市複合空間
不複製,從來都是增田宗昭的風格,但並不代表無章可循。以上三地選址背後,有著以下兩個相通點:
第一,不去mall,偏愛複合空間。蔦屋所到之處,「書店不只是書店」,而是人們可以獨立與空間發生關聯的地方。
成都TOD項目開發,蔦屋的角色不是純粹租客,其將參與項目策劃、規劃、企劃等,造「定製版」蔦屋書店和TSUTAYA BOOKSTORE品牌店、旗艦店。
圖片來源:京都崗崎、函館蔦屋官網
上海首店所在的上生·新所敞開式設計,與周邊老舊小區融為一體,有隨時「可達」的綠地、商業配套、休閒廣場;而杭州店落地的「小城」天目裡,蔦屋與美術館、劇場、商場間互為襯託。
第二,選的城市,經濟、消費、文化實力缺一不可。
2019年,上海、成都、杭州GDP總量在全國城市中分列第1、第7、第9名,均超1.5萬億元。上海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73615元,全國最高;杭州達66068元,全國省會城市NO.1。
同時,2019年中國十大消費城市,上海、成都、杭州均上榜,上海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破萬億,成都增速最快達9.9%。
囊中有錢,文化小資。「中國書店之都」成都,2019年書店數量達3522家,為全國之最。杭州、上海排在第8、第13位,且杭州新型、有特點的書店較少,潛在市場大。
「店面畢竟是最大的廣告。在最精華的路段,開一間展示CCC概念的店,應該會比任何廣告都有衝擊性吧?而且除了能讓許多顧客看到、從前面經過,還能讓他們走進店裡。」
增田宗昭費盡心思挑選的一個個「廣告位」,首先是要打動進店顧客。而那些在疫情寒冬中等待重生的「單體」或小規模書店店主,或是想在危機中重倉書店的投資客,同樣是他想說服的對象。
中國千店之夢,必然立於「加盟」之上。
03
蔦屋中國千店,
把手伸向急凍的單體書店?
經營蔦屋書店30年有餘,增田宗昭掌舵的商業王國有1400多家門店,其中僅約100家為直營店,其餘都是加盟。
蔦屋書店背後的公司叫Culture Convenience Club(文化便利俱樂部,以下簡稱CCC),是售賣生活方式的提案公司,成立於1985年,次年開始擴展特許經營業務,逐漸形成蔦屋後來的加盟賦能模式,提供數據、選品和培訓等服務。
CCC公司架構 製圖:商業地產頭條
現在,蔦屋要在中國實現從0到1000的跳躍,終需回到「加盟」軌道上。就當下國內書店現狀,未來蔦屋的潛在加盟商,或出自以下兩類群體:
第一,數量龐大的單體、非連鎖書店;
第二,書店投資客,可以是想開書店的任何人。
截至去年,中國有70000多家書店,印度為21800家、美國13968家、德國6000家,這意味著中國是世界上書店總量最多的國家。
美團點評數據顯示,2019年中國新增書店數量超過4000家,開書店依舊是一門有誘惑力的生意。
但無論是總量還是增量,品牌連鎖書店佔比均較低,單體書店數量龐大。同時,國內書店的實際運營能力參差不齊。以漁書為例,作為2019年門店最多的品牌書店,漁書卻未進去年1-10月的「營業額十強」名單。
疫情衝擊下,書店的生存狀況進一步惡化,尤其是單體書店,急需新出口。
加盟商陣營龐大雖是事實,但目前國內其他連鎖書店品牌也已開始試水「輕資產」品牌輸出,蔦屋要想大獲全勝,比的不是誰分貝高,而是誰底氣足、實力硬。
圖片來源:GTAKAYA微信號
雖然蔦屋的加盟模式此前已在國內有所試水,臺灣5家TSUTAYA BOOKSTORE均為與潤泰合作的加盟店,2016年還為南京金鷹國際購物中心設計了「G-TAKAYA」複合書店,形態酷似蔦屋。
但1100家店,畢竟不是小數目,蔦屋底氣何在?
店型豐富,靈活適配不同「加盟」模式
早期的蔦屋店面標準化設計,門店幾乎一模一樣,大眾印象就是車站前的影音出租連鎖店。
2011年,CCC調整方向,生活方式提案型書店業務正式誕生。這年12月,蔦屋力推代官山T-SITE——首個融書店、咖啡店、餐廳等為一體的綜合生活方式門店,大店模式由此開啟。
往後,蔦屋繼續解鎖了多種店型,以適配不同選址下的「加盟」模式。
蔦屋1400多家門店,定位、設計和功能不盡相同。除了小型標準TSUTAYA影音租賃店、傳統的「鄉村」蔦屋書店,及與政府合作運營的圖書館,蔦屋還有文化百貨類大店T-SITE、進駐商場的中小型TSUTAYA BOOKSTORE,以及TSUTAYA綜合店和衍生的多種專業店型。
圖片來源:代官山、湘南T-SITE官網
這些門店不論面積大小,主打的標籤均為「複合型」,而這是目前國內大多數非連鎖、單體書店「可望不可及」之處。
有不同類型的「盒子」還不夠,讓盒子裡的零件高效運營,是蔦屋賦能加盟商的另一殺手鐧,即數據壁壘。
數據賦能,蔦屋「最可怕」的壁壘
蔦屋的加盟策略,重中之重是「賦能」二字。
給加盟企業提供數據驅動的選品和主題策劃、店員培訓以及發送訂貨指令,提升經營能力,並不涉及選址、買地、裝修、進貨、收貨款和物流運輸等實操層面的工作。
通過數據賦能加盟企業獲取消費數據回流,強化賦能能力,正向循環中,蔦屋建起了自己獨有的「護城河」。
圖片來源:混沌大學課程「蔦屋書店:思考未來10年的用戶經營邏輯」
「T積分」,是這個循環中的關鍵一環。蔦屋在2003年推出跨業種通用積分服務,實現與日本各大百貨、超市和加盟企業的連接,開始品牌和數據賦能。
在此之前,其依託圖書、唱片與DVD租借和零售業務,積累了10多年的基礎用戶數據。現在,蔦屋的會員人數早已超6000萬,持卡人數超過日本總人口的一半。
通過監控會員的T-CARD和門店POS機、書籍RFID等方式,蔦屋可以做到了解用戶消費、生活習慣,針對性選書、增減業態、定製門店與推廣形式。
比如,代官山店是為老年人而設,擁有大量藏書、孤本,只有12%的圖書與其他書店相同;枚方T-SITE因為靠近車站,就在負一樓給來往人群設了食品超市;在年輕人多的東京澀谷,蔦屋又變得新潮時尚。
圖片來源:CCC官網
囿於國情不同,「T積分」模式並不完全適用時下的中國,但這並不意味著蔦屋的數據賦能失效。時代在變,蔦屋卻依舊是一家有著強大數據驅動的諮詢公司,而不只是運營線下店。
就像增田宗昭所說:「做企劃才是CCC的本行,書籍、音樂都只是實踐它的方法。」
不過是前30年實踐的場地主要在島國日本,而現在他想在市場更大的中國實踐起來——幫每個想開書店的人策划具有獨特體驗的書店來賺錢。
只是,離開了紮根了多年的日本土壤,增田宗昭的那句「會賺錢!」之於中國的加盟商們,還有同樣的魅惑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