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與千尋》中,宮崎駿為我們描繪了一個神秘的小鎮。這個小鎮有著中世紀的風格,那正是人類歷史上最黑暗的時期。鎮上沒有人,只有黃昏時分頹敗的街景。我們的主人公荻野千尋,是個剛滿10歲的少女,在隨父母搬到鄉下的途中,她偶然闖入了這個小鎮。千尋是個特別普通的孩子,不十分漂亮,也不過分聰明,有點嬌生慣養,愛哭,脆弱,和我們每個人的兒時,沒什麼兩樣。我原本以為接下來的故事,將會非常順理成章地講述千尋的成長和蛻變。這當然也是這個故事的題中之意。但另一方面,我驚訝地發現,這個故事不只是面向孩子,教會他們勇敢的。它更是對每一個成年人的勸慰,告訴我們,每個人心裡都曾有過一種東西,我們應該想辦法去尋回並守護。
那種東西,就是:向善的本能。
千尋將要面對的,就是這樣一個高度抽象的現實世界。可是,她並沒有站出來挑戰這些腐朽的規則,或是成為改變世界的英雄。相反,她接受了。為了生存,她在湯婆婆的澡堂裡,找了一份工作,安定下來。這就讓整個故事,更具有現實意義:我們每個人,都只能接受既定的社會規則,成為這場遊戲的一部分。而區別在於,有的人,被那規則馴化出一種懦弱;而有的人,卻始終有底線地活著。
風和日麗,道路暢通,樂聲輕巧溫馨,瑣碎的家常談話--一切都極為流暢,在這裡導演無意提及一個「重點」來引起觀眾的注意。因為那在同時也意味著限制住了觀者的思維和視角,而這對於期冀在潛移默化中傳達信息的劇本是不利的。「我尋到的光明,一直就和我在一起。」宮崎駿說也許是Always with me這首歌,給了他千尋的故事。這首歌最終成為了本片的主題曲,就像歌詞中唱到的:「每一次我們跌倒在地,仰望天空;我們驚異於她的湛藍,似乎是生命中的第一次。」 旅行和冒險的意義就在於:尋找了才知道原來最明亮最溫暖的力量就來自我們心底。在宮崎駿的世界中,萬物皆有靈性,連蘿蔔中也有神靈。千尋幫助的河神,正是因為人類的汙染而變得面目全非;千尋愛上的少年不是別人,而是一個河流的魂魄。唯有人與萬物和諧歸一,才可以發現,生命中最美好的事物都是免費而來的。
有人說這是一部成人童話,確實,片中傳達的關於成長的無奈恐怕只有成年人才可以理解。但我認為《千與千尋》更像是一個老人給孩子們緩緩道來的一個斑斕的寓言,告訴他們不要害怕成長,因為人生終歸是一場旅程;但這個老人也鼓勵他們不要失去童真,永遠都保留孩童般的心靈和眼光去感知世界。
如果說迪士尼編織的是美國式的夢:它抽離掉醜惡只留下美好、努力說明夢想力量。那麼宮崎駿的夢則是東方式的:婉轉、深刻又略帶複雜,在委婉的告訴你世界的真實,但同時又讓你不要忘記這個世界的美好。
我之所以認為《千與千尋》是難得的佳片(絕對是宮崎駿最優秀的作品),因為這是一部不光靠看和聽,還需要心靈去感受同時用幻想去填滿的電影。很多時候我們被某個細節感動,卻又說不出究竟為什麼,就像片中千尋乘坐海上的列車去往另一個城市的片段,即勾起了每一個觀者關於獨特個人經歷的回憶,卻又引起了某些微妙情感的共鳴。《千與千尋》的調子是傷感的,即使在碧海藍天的圖畫中,抑或神靈世界的斑駁光影中,這種傷感仍然滲透到電影中的每一個角落,攫住觀者的心。這即是宮崎駿的懷舊之情,同時也是成長帶來的傷感。
人生的詭計就在於,你總是相信明天比今天更好——這樣你才有繼續活下去的理由——但是隨著歲月的流逝,你會發現最美好的時光永遠在過去。於是我們總是在年幼時渴望成長,然後在成年人的世界裡懷念過去。這是心靈和時間之間的龜兔賽跑。
願每個人都能找到心中的光明。只是一輛車,只是一家三口,只是...一次搬家。
然而並不是全家人都認為「只是搬家而已」。千尋不經意中流露出了孩子特有的冷漠和埋怨的表情。
之所以說是「特有的」,因為這種表情是帶著天真調皮;在本質上脫離不開撒嬌,是期冀引起父母的注意(而千尋的父母,對孩子的言語則有著公式化的冷漠),換言之,是有著部分面對父母的成分;而非是一種真正冷峻的面對世界的神色。十歲的女孩子並沒有這種閱歷和痛苦。她也同樣還沒有明白家長能練就對一些事物司空見慣而不動聲色的本領...
因此千尋有強調「還是以前的學校比較好」,這種對家長的攻心就簡直是聲色俱下了(記憶中似經常這樣,笑)。
不願意接受新的事物,舉止冷漠,對世界沒有期冀,不會接受自然的色彩。
很多人會得出這樣的第一印象,而接下來的影片主題就是如何救贖一個精神上比較不可救藥的孩子,在一次冒險中給她填充精神元氣。(雖然接下來接觸的每個人都明明有各自的病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