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閒來無事,又在重溫經典,看完了新加坡拍的以中國八仙為題材的電視劇《東遊記》。劇中雖然觀音菩薩一再提示:人間有情,八仙聚義,一再明示八仙的天生使命與責任就是斬妖除魔,捍衛正義。但是整個劇中仍然難逃一個「情」字,而且大有壓過天庭所謂「義」的趨勢。
東華上仙與牡丹仙子的千年情劫,費長房深愛著貞娘,龍三公主追求費長房(此時已輪迴三世為韓湘子),六耳彌猴的影子孫悟空的徒弟孫影暗戀著龍三公主,白牡丹喜歡呂洞賓,椿樹精喜歡穿山甲,而穿山甲苦戀何仙姑,何仙姑曾為呂洞賓得道前黃梁一夢中的妻子並對其感覺曖昧。真是剪不斷,理還亂,慧劍難斬情絲。
當穿山甲在最後於天庭之上質問玉帝與眾仙,為什麼神仙不能有情?為什麼不能像凡人那樣快快樂樂地過鴛鴦生活?眾仙無以應對,唯有何仙姑凜然正色反問穿山甲不配談情,因為他罪惡滔天人神共憤。這真是令人難以費解,筆者直覺得可笑與無奈,並為穿山甲打抱不平。
穿山甲苦戀何仙姑,為了她,可以隱忍本性而不吃螞蟻。為了她,可以背離孤傲而投靠通天教。為了她,不惜稱王稱霸博得美人心。為了她,對向自己大獻殷勤的椿樹精毫不動心。為了她,穿山甲可以做任何事情。但是,他從未想過,仙姑是否對他有情,能否對他有情,更何況還有一個英姿颯爽的呂洞賓?
人家呂洞賓的前世是東華上仙,地位也是相當地高。仙班中王母是管理女仙的,而東華就是統領男仙的,你說他的權力與地位如何?東華上仙投胎轉世化為呂洞賓,是為了召聚八仙歸位,從而捍衛天道輪迴斬妖除魔的。使命不可謂不偉大,但是不要忘了,他還有一個千年情劫的磨難,成人與成仙的抉擇不是關乎個人幸福的事情,往大處說就是事關天、地、人三界的安寧與詳和。呂洞賓真可謂是根正苗紅,就連泡妞好色也是理所當然,命中注定的劫數嘛!
上仙當然還要有上好的法器相配才行,呂洞賓的雌雄寶劍乃是幹將莫邪所化,上古的神兵利器倒成了呂真人的隨身法寶,真是相得益彰。人道是自古英雄愛美人,風流倜儻的呂洞賓既有何仙姑這位情義仙友,又有白牡丹這位紅粉知己,真是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之勢。
相比之下,穿山甲是多麼是可憐自卑!先說一個妖精的身世,就讓人萬分地看不起!妖就是妖,無論如何也成不了仙,即使跟隨何仙姑潛心修煉,一心向佛,雖不乏愛慕仙姑而心甘情願與之修行的因素存在,但是其誠意也足夠感動觀眾。但是卑微的出身一再地被人提起,並以此作為攻擊和嘲諷的口實,真真讓人備感不公也!
再說相貌,普通平常甚至可以說有點兒邪氣的穿山甲根本比不上有著潘安之貌的呂洞賓。長相是天生的,這誰也沒有辦法。就算是能夠變化成為俊美少年,總還是離不開醜陋的心理陰影。我很醜,但是我很溫柔。只是有誰願先接近我這醜陋之行,日久洞見那溫柔可愛的心靈呢?
最後,談到權勢,穿山甲獨來獨往一小妖,處處被人欺凌,天天遭人喊打,時時躲藏,提心弔膽,連向他心愛的何仙姑表情達意都是偷偷所為。沒有權力與威勢,穿山甲終日使用一條大鐵棒來做防身武器,寒酸之境可想而知。
穿山甲的悲劇根源在於他的出身與命運,導火索是他愛上了何仙姑這個他不能愛不該愛的神仙。神仙不能有情,這是天規!凡動情者,必遭天譴。織女如是,三聖母如是,牡丹仙子如是,這就導致了一樁樁愛恨離愁的悲劇。即使仙姑愛上穿山甲,正像白素貞與許仙一樣,誰能保證沒有法海般的人物出來幹涉?
時也?運也?命也?情也?
馬草原 2009年10月6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