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律與口語化是構成打油詩的基本要件,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因詩歌語言有其比較特殊的地方,有時是名詞或現象堆集,有時是語序拆分或顛倒,之所以這樣,有的是為了平仄壓韻,有的則是為了增強詩歌的感染力。所以,有些不合律的詩並不能簡單地把它們歸為打油詩,而應該歸為古風一類。杜甫從律最嚴,但有時也會下意識地作些古風一類體裁的詩歌。同樣,有些看上去非常口語化的詩,因其合乎格律,所以也不能歸為打油詩。所以,要判斷是否打油詩,應當同時看它是不是合律和是不是口語化這兩點。我們通常把通俗、詼諧、不拘一格的舊體詩叫做打油詩。老百姓稱打油詩為「順口溜」是再貼切不過了。
文章開篇之前說個有關打油詩來歷的故事:唐代的張打油善寫詩,所寫皆用俚語俗話,詼諧易懂,卻暗含譏嘲。他之所以能闖出牌子,以致後人竟將這類詩歌冠以他的大名為打油詩是有一段有趣的故事。一年冬天,有位大官去祭祀宗祠,進殿便見牆壁上題了一首詩:「六出九天雪飄飄,恰似玉女下瓊瑤。有朝一日天晴了,使掃帚的使掃帚,使鍬的使鍬。」……此官大怒,下令要查出作詩人治罪。有人稟道:「大人,不用查了,寫這種詩的不會是別人,肯定是張打油。」於是,張打油被抓來見官。他走上前一揖說:「大人我張打油確愛謅幾句詩,但本事再不濟,也不會寫出這類詩來嘛。不信,小的情願面試。」大官一聽,口氣不小,決定試一下。就以當時安祿山兵困南陽郡為題,令其作詩。張打油也不謙讓,脫口吟道:「百萬賊兵困南陽」,大官聽後連說:「好氣魄,起句便不尋常!」張微笑又吟:「也無援救也無糧」,大官摸著鬍子說:「差強人意,再念。」張一氣呵成後三句:「有朝一日城破了,哭爹的哭爹,哭娘的哭娘!」眾人聽了,哄堂大笑,把這位官老爺也逗得忍俊不禁,最後終於饒了他。從此,張打油遠近揚名,他所創的「打油詩」也因此而得名,廣為流傳。
隨著時代的發展,打油詩在內容和題材上發生了重大變化,開始反映現實生活,表現人民的思想、要求和願望,具有鮮明的時代特點,但打油詩的藝術風格沒有改變。最近本人從網絡上看到一則打油詩,雖然算不上是什麼好詩,卻可借用來初步理解打油詩的基本特徵,詩是這樣寫的:「網上美女一回頭,嚇死田邊一頭牛。網上美女二回頭,飛機撞到溝裡頭。網上美女三回頭,滾滾長江水西流。網上美女四回頭,外星人類來地球?網上美女五回頭,公雞躲到海底遊。網上美女六回頭,計劃生育不再愁。網上美女七回頭,坍倒紐約最高樓。」讀罷,詩中確實也把「美女」真實醜相描寫得維妙誰肖,讀者朋友們不妨當做笑話一讀之。下文請讀者朋友們體驗下各種打油詩的不同風格。
《真情》打油詩
含苞欲放惹人憐,情柔似水滿心間。
等到深秋染枯色,誰拿真情暖容顏?
《浮萍》打油詩
風雨飄搖一浮萍,隨波逐流何時停?
醉生夢死他鄉客,天下誰人又識君!
《離愁》打油詩
夜深人靜立街口,夢斷離愁上心頭。
相思陪風到遠處,寂寞左右任淚流。
《誓言》打油詩
海枯石爛蕩耳邊,滄海桑田共誓言。
風風雨雨同路走,攜手白頭哪一天。
《悲秋》打油詩
雨下葉落秋天涼,樹枯花謝皆上場。
四季輪迴重頭過,物是人非淚兩行。
《面具》打油詩
亂世紅塵物浮華,喜怒哀樂有真假。
醉生夢死自由過,面具遮顏走天涯。
《睡丞相》打油詩
相對蒲團睡味長,主人與客兩相忘。
須臾客去主人覺,一半西窗無夕陽。
《幾何》打油詩
人生在世能幾何?何必苦苦學幾何。
學了幾何值幾何?不學幾何又幾何?
《嘆息》打油詩
絲雨纏綿三月天,煙霧繚繞百花豔。
孤樹獨橋黃昏後,夜半嘆息到窗前。
《飄泊》打油詩
秋去冬來心如麻,葉落雪飄哪是家。
只為塵世遮望眼,漂泊在外闖天涯。
《打油郎》
呼風喚雨太平常,摘顆星星袋裡藏。
家住東方不老島,海山仙國是吾鄉。
偶爾天上去逛逛,嚇得日月不放光。
一口喝盡銀河水,驚倒王母喊玉皇。
如來問我何神聖,我道人間打油郎。
《酒後打油詩》
一杯二杯三四杯,五杯六杯七八杯。
九杯十杯開開胃,百杯千杯入微微。
喝到萬杯方半醉,億杯兆杯不是吹。
飲盡天上人間酒,始覺眼前牛在飛。
騎牛飛到月宮去,嫦娥姐姐來作陪。
《打油詞》
皆道油詩無油詞,我笑世人忒無知。
既然有詞又有曲,何故無有打油詞。
世若真無油詞體,今日油仙開先例。
管它有理是無理,做個油詞始皇帝。
《人物打油詩》
皇叔是仁德的;愛民是如子的;特長是會哭的;眼淚是充足的。
孔明是偉大的;治國是有方的;用兵是如神的;放火是專長的。
龐統是可惜的;出場是很少的;長相是挺醜的;死的是很慘的。
雲長是紅臉的;鬍子是很長的;自負是肯定的;倒黴是遲早的。
翼德是莽撞的;粗中是有細的;嗓門是挺大的;睡覺是睜眼的。
子龍是完美的;大家是喜歡的;勝仗是常打的;受傷是沒有的。
《關於節氣打油詩》
立春陽氣臥泉邊,地凍冰封鎖大川。雨水不見露滴落,雲馳風卷滾狼煙。
驚蟄喜鵲枝頭唱,草雀追逐瓦礫間。春分晝夜平寒暑,向陽花草願爭先。
清明霧霾遮望眼,汙泥濁水滿河灘。穀雨嬌楊新吐綠,桃花謝罷李花鮮。
物候新城無界線,隨時擴建遇拆遷。鳥語花香難覓處,山青水秀夢中觀。
《醫院打油詩》
進了醫院別想跑,一百兩百算最少;五百六百不算高,一千兩千也別惱;若是你往床上倒,鈔票越看越嫌少;毛病身上找一找,肚子裡面掃一掃;五千完事運氣好,一萬出院事還小;啥藥值錢開啥藥,反正病人有醫保;三萬四萬全消費,五萬六萬照樣掏;如今醫院更周到,刷個十萬死不了。
《光棍賦》打油詩
一人消費,沒有拖累;獨立自主,拍板乾脆;不掃房屋,不疊床被;不聽羅嗦,不會下跪;不看臉色,不用懼內;沒有吵鬧,沒有眼淚;所有收入,自己支配;花錢瀟灑,當家絕對;朋友相聚,亂侃胡吹;參加飯局,滿足腸胃;能吃能餓,能喝能醉;能愛能恨,能熬能睡;晝夜上網,聊天泡妹;打情罵俏,膽大妄為;連連出招,頻頻約會;摟抱親吻,無所忌諱;奔波勞累,身心疲憊;我行我素,無怨無悔;人生短暫,自由可貴;單身倍好,光棍萬歲!
最後篇末為讀書朋友們講一則歷史上的打油詩,祝大家笑口常開,心身愉快。從前有位秀才,某天隨太太回娘家,向嶽父拜壽,因一時高興多喝了幾杯,當場醉倒,被送回書房休息。沒多久,他的一小姨子到書房拿東西,見姐夫睡的枕頭掉地上,便替他撿起來,順手扶起他的脖子想替他枕好,沒想到秀才人醉心不醉,一見機會難得,便拉著小姨子不放。小姨子用力掙脫後,憤怒之餘,就在牆上題詩以洩憤:「好心來扶枕,為何拉我衣?若非姊姊面,一定是不依。該死!該死!」秀才等小姨子走後,下床一看,覺得很不好意思,便題詩辯白:「貼心來扶枕,醉心拉你衣。只當是我妻,不知是小姨。失禮!失禮!」秀才題完後再睡,其妻見牆上詩句,不禁醋火中燒,也題詩一首:「有意來扶枕,有心拉她衣。牆上題詩句,都是騙人地。彼此!彼此!」不久小舅子也看到了,不覺技癢,也提了一首:「清心來扶枕,薰心拉她衣。姊妹雖一樣,大的是你妻。清醒!清醒!」後來被嶽父發現,不禁大怒,也提一首詩,以示警告:「不該來扶枕,不該拉她衣。兩個都有錯,下次不可以。切記!切記!」最後嶽母因心疼女婿,只得題詩一首來打圓場:「既已來扶枕,也已拉她衣。姐夫戲小姨,本來不稀奇。別提!別提!」……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