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英國財政部公布，將於2021年1月1日起取消「增值稅零售出口計劃」，這意味著非歐盟國家遊客在英國購得商品將無法退稅。退稅政策是英國吸引海外遊客的重要因素之一，這項政策主要針對的是時尚、配飾和美妝類商品，此番取消退稅，英國零售業、旅遊業、航空業等多個行業都提出了反對和批評。
免稅政策築起購物天堂
在英國購買商品時，除了支付商品本身的定價外，還需要支付20%的增值稅，但通常非歐盟國家的遊客在離開英國時可以在機場辦理退稅。倫敦能夠成為全球最重要的奢侈品市場之一，退稅無疑是鞏固其地位的重要舉措。
倫敦是世界四大時尚之都之一，擁有博柏利（Burberry）、哈羅德百貨等時尚品牌和奢侈品零售商。在新冠肺炎疫情發生之前，英國時尚和奢侈品零售業銷售額以每年10%的速度增長，規模達480億英鎊，其中約有1/10的零售銷售額來自國際旅客。據統計，來自歐盟以外的國際遊客每年在英國支出超過180億英鎊，帶動相關行業的收入增長，構成了英國財政的重要組成部分。對於國際遊客來說，在英國購物最大的吸引力就在於可以享受20％的退稅。
而從2021年1月1日起，非歐盟的國際遊客在英國購物回國前將不再享受增值稅退稅服務，只有在購買商品後直接郵寄到所在國家的地址時，才有資格享受退稅的優惠。此外，英國機場、港口和歐洲之星火車站將不再向遊客出售免稅版的電子產品、時裝、飾品和美容護膚品，只有酒類和菸草可以繼續提供免稅優惠。
脫歐「舊傷」未愈 新政又來「撒鹽」
一旦失去了購買免稅奢侈品的機會，英國將成為歐洲唯一一個不向國際遊客提供免稅購物的國家。受影響行業中，旅遊業首當其衝。「取消退稅後，原本湧向英國的遊客會分散至義大利、法國等其他歐洲國家，英國的劣勢會日益凸顯。」英國前文化、通信和創意產業部部長埃德·維澤說道。英國時裝委員會執行長卡羅琳·拉什說：「取消免稅讓英國在脫歐後與全球旅遊零售行業步調不一致，使英國在與歐盟的競爭中處於不利地位。」
取消退稅的震蕩波已悄無聲息地滲透進倫敦城。瑞士鐘錶集團執行長布萊恩·達菲表示，倫敦西區企業受到的影響，將會在日積月累中逐漸凸顯。「這是一種短視的做法，代價是全國各地的企業都會被波及。」他補充說，「倫敦是世界上房屋租金最高的城市之一，但這些開支是由巨大的客流量負擔起來的。取消退稅帶來的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讓零售業陷入難以承受的租金陷阱。」倫敦西區的奢侈品商店和旅遊業連接著周邊地區的經濟命脈，而愛丁堡、格拉斯哥、曼徹斯特、利茲和利物浦也吸引了2.25億英鎊的遊客消費，這些地區都將不同程度地受到影響。
新冠肺炎疫情的寒冬尚未過去，取消退稅或成為對英國各行業的又一次重擊。根據新西區公司（NWEC）和環球藍聯（Global Blue）的經濟與商業研究中心提供的數據，如果繼續保持原有的免稅政策並在脫歐後把歐盟國家遊客納入範圍之內，將會使赴英遊客量增加3.8％，為該國增加預計5.9億~8.9億英鎊的額外消費以及2萬個就業機會。而新政發布後，瑪莎百貨、希思羅機場和塞爾福裡奇百貨的負責人在一封給英國財政大臣的聯名信中表示，這一舉措將使7萬個工作崗位面臨裁撤的風險。
根據新西區公司的估算，英國脫歐後，退稅政策本來能為英國帶來價值21億英鎊的潛在收入，而這項政策一旦取消，可能會造成35億英鎊的商業損失。新西區公司執行長傑斯·泰瑞爾說：「英國經濟的累計損失將高達56億英鎊，而且這還是在沒有考慮到疫情對國際旅遊、零售業的負面效應下計算出的。」
政府解釋引各界不滿
一石激起千層浪。國際零售協會執行長保羅·巴恩斯在信中敦促財政大臣重新審視這個「毀滅性」的決定。他稱，這會在疫情後進一步損害英國的旅遊、零售和休閒產業。英國奢侈皮具品牌瑪珀利（Mulberry）的老闆蒂埃裡指責政府目光短淺。機場運營商協會執行長卡倫·迪說：「我們的行業正在經受民航史上最嚴重的危機，它承受不起再一次這樣的沉重打擊。這是在人為地損害零售業和機場的收入。」
對此，英國政府給出的解釋是，針對國際遊客的退稅政策是一項成本昂貴的減稅措施，並不能均等惠及整個英國。此前的退稅政策主要讓倫敦獲利，英國其他地區並未因此受益。實施新政策是因為英國即將脫歐，考慮到退稅可能無法真正讓所有消費者享受到益處，且退稅原則與國際稅收原則不符，因此英國政府決定取消退稅政策。
「取消退稅的政策是歐盟與非歐盟遊客協調程序的一部分，並且該政策必須要與脫歐過渡期之後的政策保持一致，以使歐盟與非歐盟遊客得到平等的對待。」英國財政部表示，「遊客仍可以通過郵寄的方式來享受免稅購物。」
但顯然，這種說法經不起推敲。唯泰集團旗下經營的比斯特購物村是英國最具代表性的奧特萊斯中心，以吸引高消費群體而著稱，是遊客「血拼」的必經之地。唯泰集團副董事長詹姆斯·蘭伯特在接受《每日電訊報》採訪時表示，中國和中東的消費者對英國政府的新退稅方式不感興趣：「去年到訪比斯特購物村的700萬遊客中，沒有一個人是把自己買的東西寄回家的。我們在全球經營11個購物村，根據我們的經驗，幾乎沒有客人會選擇郵寄的方式。遊客享受的是帶走商品的滿足感。」
本文刊發於《中國稅務報》2020年12月8日B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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