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靈魂工程師」打開改造之門
□ 本報記者 劉志月
本報通訊員 郭雲
誰在服刑經歷中取得成就最高?啪!一張齊天大聖孫悟空的塑像照片,出現在大屏幕上。
「毫無疑問,從歷史上看,孫悟空服刑改造取得的成就最高!」湖北省恩施監獄民警雷鳴的講課開場吊足了在座服刑人員胃口。以《孫悟空的改造之路》為題,雷鳴講授起監獄版「大話西遊」。
今年12月13日,湖北監獄系統2018年度優質課競賽決賽在漢江監獄舉行。雷鳴是八強選手之一。
「一年一度的優質課競賽活動,目的是檢驗我省民警的教育教學水平,提高監獄民警科學施教能力,促使民警會講課、能講課、講好課,為落實以政治改造為統領的五大改造打下堅實基礎。」湖北省監獄管理局教育處處長劉金華說。
這次參賽的28名青年民警全部來自教育改造一線,平均年齡29歲,最小的23歲；本科生22人,研究生4人。
高牆電網內,雷鳴他們如何用生動有趣的授課打開服刑人員安心改造之門?《法制日報》記者走進雷鳴他們的課堂,一睹這群特殊「靈魂工程師」的風採。
循循善誘促思想轉變
「排隊打水時,有人突然插隊。你是什麼感受?」
「憤怒。」
「組長說,你這周衛生第三次評差了。你是什麼感受?」
「感到不好意思。」
「母親會見時說,家中一切安好。你是什麼感受?」
「開心。」
湖北省宜昌監獄醫院一級警員李海政用服刑人員很可能經歷的3個場景提問,開啟他《非暴力溝通之體會和表達感受》的主題授課。「語言暴力會變成武器,傷害他人的同時也會禍及自己。」李海政說。
相同場景,李海政用不同表達方式作區分說明——
「你突然插隊,我很煩躁,你可不可以守點規矩?」
「給老子插什麼隊,滾後面去!」
「你說我衛生三次評差,很鬱悶,哪做差了?」
「你是看老子不順眼,故意盯著我搞!」
李海政告訴服刑人員,第一種表達方式,很可能會將矛盾糾紛化解在無形；第二種表達方式只會激化矛盾,讓事情越變越糟。
與李海政相似,湖北沙洋熊望臺監獄見習民警張楚彧的《向上向善 孝老愛親》,將積極、樂觀、真誠、勇敢的正能量傳遞給服刑人員。張楚彧用親身經歷激發學員內心之善——他很喜歡《走向希望》裡的「白髮親娘日思夜想 妻子變成了家裡脊梁」,希望服刑人員都能早日新生,扛起兒子、丈夫應該擔負的責任。
聞言,有服刑人員低頭抹淚。
與張楚彧相似,漢江監獄民警葉三慧從對公交車墜江事件的思考入手,強調服刑人員遵規守矩、調節情緒、弘揚正氣的重要性；武昌監獄民警陳策從對自己、對家庭、對民族、對國家的重要性,闡釋讀書的意義；沙洋長林監獄民警陳顯鋒從轉變自我為中心的觀念切入,告訴服刑人員要更多替他人著想,走上自己的幸福之路。
嚴管激勵挑戰不可能
視頻裡,深秋薄霧,服刑人員口號嘹亮,正步走鏗鏘有力、整齊劃一。沙洋小江湖監獄民警王德銘分享了他帶服刑人員練隊列的故事。
今年3月13日,小江湖監獄組建「夢之隊」民警教練組,王德銘成為隊列夢之隊的一名教練。頭一次集合組隊,王德銘就感覺自己要瘋了——100人的隊伍基礎差,「很多順拐」,但要求是達到儀仗隊標準,集中訓練時間卻有限。
「想那麼多幹什麼,幹就完了!」王德銘說服了自己。
訓練過程中,23歲服刑人員蔣某的變化,讓王德銘最為驚訝。
吊兒郎當的小青年——這是王德銘見到蔣某時的第一印象。通過談話,王德銘發現,蔣某耐性比較差。有服刑人員「勸」蔣某:趁早退出,免得被裁掉。好面子的蔣某不服氣,硬是挺了過來。與母親通電話時,蔣某高興地說,我終于堅持做了一件事。
「他還跟我說,通過隊列訓練,自己站有站相,感覺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王德銘說。
11月27日,在小江湖監獄舉辦的「五大改造」成果匯報展演上,蔣某與前來觀摩展演的父母見面。視頻裡,蔣某向父母喊道:你們的兒子長大了!蔣父感慨,沒想到曾吊兒郎當的兒子能像今天這樣幹練利落,感謝監獄人民警察!
王德銘還分享了兩個隊列夢之隊的故事:因堅持鍛鍊,爸爸從「肥」變「瘦」,女兒認不出；父母進監幫教,走時領取了兒子用勞動改造報酬支付的1000元「賠償款」。
「我們用這些身邊的服刑人員事例告訴大家:沒有什麼不可能,只要有信念並堅持下去,你就可以成功挑戰不可能!」王德銘說。據了解,小江湖監獄一個半月內曾出現過3人因打架被嚴管；開始隊列夢之隊訓練後,今年一年無一起暴力違紀事件發生。
幽默風趣激發行動力
憑藉監管改造版的「大話西遊」,雷鳴用幽默風趣贏得了湖北監獄系統2018年度優質課競賽一等獎。「從享受榮華富貴的美猴王到受盡千辛萬苦的服刑人員,孫悟空是如何調整自己適應改造環境的?」
「孫悟空的外部服刑環境,論吃住條件可以說是『荒野求生』；改造手段就是全年無休式全體力勞動,不僅沒有勞動報酬而且隨時都有生命危險；說醫療保障,就一個字『熬』。」
說完孫悟空,雷鳴話鋒一轉,請在座的服刑人員想想自己的外部環境:至少有口熱飯吃,全省監獄系統施行「5+1+1」全新教育改造模式充分保障大家的休息權、思想改造權,醫療保障比齊天大聖不知要好多少倍。
「這麼好的外部條件,大家做好了服刑準備沒有?」雷鳴這一問,讓起初是「看熱鬧」的服刑人員陷入深思。分析孫悟空的改造軟環境時,雷鳴把唐僧設定為一名監管人員,孫悟空與豬八戒、沙僧是一個互監組。
「唐僧這個我們的同行,水平並不高,14年的取經歷程中,他只笑過5次,2次對豬八戒、3次對外人,對勞苦功高的孫悟空沒笑過一次,顯失公平。」雷鳴說,豬八戒動不動就要回高老莊,有嚴重的「脫逃」思想且色心不改是典型的「頑危犯」,沙僧則是沒有什麼本事的討好型人格。在雷鳴看來,孫悟空獲鬥戰勝佛時,如來給他的評語點中了他能修成正果的要害——「隱惡揚善,全始全終」。
課程最後,雷鳴用一首打油詩激勵服刑人員改造自己:「春想桃李夏思荷,秋愁收成冬雪濁。不如今走修行路,願君早日成正果。」
與雷鳴的主題有趣相似,漢口監獄民警邢渺一開場就是酷炫的2018世界盃。從巴西與哥斯大黎加的鏖戰,邢警官寄語「服刑如比賽,不放棄,終會撥雲見日」；從C羅自律健身說起,邢警官寄語「行動吧,趁現在」；從中國女排逆襲故事說起,邢警官寄語「逆境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認輸」；從漢口監獄一名患尿毒症的女服刑人員靜下心來刺十字繡說起,邢警官寄語「別害怕和自己比賽,你能贏」。
民警為服刑人員上課,是教育改造的一種方法。在湖北監獄系統,省監獄管理局每周一次全省現場直播的「雲課堂」,監獄有微課堂。
「參加這次比賽的選手,明年都有可能登上全省監獄系統『雲課堂』的講臺,教育更多的服刑人員,為湖北監獄堅守安全底線、踐行改造宗旨作出新貢獻。」湖北省監獄管理局黨委委員、副局長朱建新說。
圖① 圖為湖北恩施監獄民警雷鳴在授課中。
圖② 圖為湖北恩施監獄民警雷鳴授課PPT課件截圖之一。
覃雲藝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