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霍珀的畫,如此打動我們?

2020-12-27 銀川晚報·輕鬆閱讀

《夜遊者》局部。

《賓夕法尼亞黎明》。

《火車道邊的房屋》。

冬季容易讓人產生孤寂的感覺。而這樣的片刻,總會讓我聯想起愛德華·霍珀(Edward Hopper,1882-1967)畫中的場景:房屋、街道、窗戶、男人和女人,全都靜謐而荒涼,透露著孤獨與傷感。

霍珀畫中的場景似乎就在眼前,人物表情平淡蒼白,但卻又像似在思考著什麼問題。畫中連光都異常瀰漫著詭異的氣氛,空寂得不禁讓人顫慄。霍珀也許就是孤獨的代名詞吧。

詩人、畫家馬克·斯特蘭德,在霍珀的畫中,也看到了似曾相識的世界,然而又總是被「拋置於一個完全由情緒和感覺所主導的虛像空間」。他被一股莫名的張力所引導,在畫作面前神遊,最後卻只見「自己與自己相遇」。

關於霍珀,人們寫了很多,但都避開了一個核心問題:為什麼眾多不同的人面對霍珀,有著同樣的感動?無疑,他的畫作描繪了一個與我們的現實微微有些差異的世界。他的繪畫超越了現實的表相,將觀者拋置於一個由情緒和感覺所主導的虛像空間。

在《夜遊者》裡,三人圍坐於一個顯然是通宵營業的小餐館裡。餐館坐落在一個亮著剌目燈光的街角。身著白衣的侍者,儘管彎著腰手頭正忙,但仍微微仰頭看著其中一個顧客。

這個顧客也在看著他,旁邊的女人心不在焉,另外一個客人背對我們,望著這一男一女大致的方向。這情景可能是你在四五十年前某個深夜,步行穿過美國東北部城市中央街區時常會遇到的。

餐館裡的燈冷冷地亮著,層層疊疊、深深淺淺地投在緊鄰的人行道上。燈光仿佛一種清潔劑,讓城市的垢汙無處存留。

像霍珀的多數作品一樣,城市在這裡是一種寫意而非寫實的呈示。這裡最顯著的就是那扇長窗,整個餐館通過它展現在我們眼前。它佔了畫布的三分之二,形成一個等邊梯形,為整張畫作提供了一個方向上的推力,最終導向一個雖看不到,卻能想像到的消失點。

我們的目光在玻璃表層上遊走,從右到左,被梯形交匯的兩邊所引導,經過綠瓷磚、櫃檯,如足跡般一字排開的高腳圓凳,及屋頂發著乳黃色輝光的霓虹燈。

在這裡,如同在霍珀其他畫作中,作為重要組成元素:街道和馬路,上面空無一車。在這裡,無人分享我們的所見,之前亦不曾有人來過。我們所體驗的將完全只是我們自己的。旅行的放逐,相伴而來的失落,以及剎那的缺席感,在氤氣,暗湧。

《賓夕法尼亞黎明》與《夜遊者》作於同一年,這幅畫也是以等邊梯形為主導。這一次,它幾乎橫貫了畫布的整個水平面。在兩幅畫中,作為背景並緩解梯形強力水平運動的垂直線,間隔著,周期性出現,幾乎出現在同一位置,並大小相同。

與《夜遊者》引向餐館內部的探視不同,這幅畫的視線是從隱藏的站臺上,向著兩棟工業建築外望。他不是走向某處,而是等待著前往。感覺還要有很久的等待。

灰白色近方形的巨大柱子,阻斷了梯形向前的推進,且軌道上的火車尾部表明,站臺上並沒有什麼在移動。不像《夜遊者》那樣複雜,這幅畫呈現的只是一個簡單的悖論:我們在一個本是為了旅行的地方困住了。

那個由軌道和火車形成的梯形,可能暗示了運動,但它完全被圍起來的中央區域所壓倒。也就是說,我們在《賓夕法尼亞黎明》裡,要比在《夜遊者》裡看得更為深遠。在這裡,我們的目光穿過梯形,而不是被它引導。在最深處,我們遭遇到新的一天那清冷熹微的晨光。

《火車道邊的房屋》描繪的是一棟孤獨的房屋,是我們在乘火車旅行中,偶然瞥見的那類風景。但在這幅畫裡,鐵軌與其經過的房屋也太近了些。就是說,不得不把土地出賣給了鐵路公司。

房屋兀自立著,矜持,甚至很有尊嚴,帶著一段不為我們所知的經歷。它是一個倖存者,即便只是暫時的。它站於陽光下,可望,卻又不可及。它的隱匿被照亮,卻不曾被昭示。

我們不能知曉裡面是否還有人居住,看不到有門前路。那精美的建築正面依然如此悅目,尤其當陽光照著,更突出了建築本身的細節,為其平添了可能自身沒有的堅固感。

然而,這陽光並沒如慣常那樣的被描繪。房屋,終結一般閃耀著。它在我們之外,固守著一個拒絕之姿,如此決絕,以至於任何將其理解為孤獨感的嘗試,都只是將其瑣屑化了。

在霍珀的畫作裡,我們凝望著最最熟悉的場景,然而所感卻如此遙遙,乃至不可知。人們深望這方空間,卻又仿佛身在別處,迷失於畫作未能揭示,而唯由我們猜度的隱秘中,感受孤獨。

馬克·斯特蘭德/文藝得油畫/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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