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幸運兔奧斯華」(Oswald the Lucky Rabbit)的粉絲已經很罕見了,但不管怎樣,今年的聖誕節對他們來說都將會非常特別。為了確保你對「幸運兔奧斯華」不是一無所知,我首先要告訴你,他可以說是史上最不幸的幸運兔了。作為最早成功的幾個卡通角色之一,1927年,奧斯華由沃特•迪士尼(Walt Disney)和搭檔烏伯•伊沃克斯(Ub Iwerks)共同創作完成。他們倆一共為環球影業(Universal Studios)創作了26部奧斯華卡通片,並希望繼續做下去。但是,後來的合同談判卻事與願違,迪士尼只得放棄奧斯華,重新創作了一個新角色,但這次他們保留了版權。這個新角色就是我們所熟知的米奇鼠了。奧斯華依然在環球影業名下,它的外形、聲音還有性格都有所改變,甚至皮毛顏色也一直在變。在1951年出演了《啄木鳥伍迪》(Woody Woodpecker)裡的一個配角後,奧斯華正式退出螢屏,幾十年來在卡通史上一直默默無聞。
而現在,奧斯華又回來了!近些年,沃特•迪斯尼公司(Walt Disney Company)越發重視傳統,於2006年從環球影業買回了奧斯華的版權,並開始搜尋當年迪斯尼先生和伊沃克斯監製的26部奧斯華卡通片。直到2013年,仍然有九部尚未找到。隨後,在伯克翰斯德的英國電影學院檔案室冷藏館裡,他們發現了一盤16毫米的電影膠片。經過兩年的修復,12月12日,《雪橇鈴》(Sleigh Bells,1928)作為英國電影協會迪士尼聖誕節計劃的重頭戲在倫敦與觀眾見面。這可真是一份聖誕大禮呀!
伴隨著無聲電影大師約翰•斯威尼(John Sweeney)的現場即興鋼琴演奏,放映大獲成功。如果87年前《雪橇鈴》如期面世,想必在當時也會引起巨大反響。這部時長五分鐘的動畫片最後戛然而止,說明該片仍有至少幾秒鐘的內容殘缺不全,但這並沒有什麼影響。與上個世紀30年代迪士尼的其他卡通片一樣,《雪橇鈴》的情節就像物理定律一樣無趣。背景設定在一個冬天,一場冰球比賽正在舉行,但是整部卡通片根本就是一群黑白相間、無法無天的傢伙們搞的惡作劇。奧斯華的身體可以像橡皮筋一樣拉伸,也可以像螺旋一樣扭曲,他能把一隻耳朵卸下來吹成氣球,還可以把自己整張頭皮扒下來以示脫帽致意。從作為蹦床的大象,到獨自穿越雪地的燈籠褲,這些跟他同臺的卡通角色們也同樣超現實且充滿暴力元素。通常,動畫片中的畫面會定格幾秒鐘,以便觀眾看清楚每個角落裡發生的事,這種「布魯格爾式場景」,也是查理•卓別林(Charlie Chaplin)慣用的拍攝手法。
對於21世紀的觀眾來說,《雪橇鈴》熱鬧混亂的場面真像是一股清風。我們已經習慣了越來越逼真的卡通形象,習慣了合乎邏輯的卡通角色,即使這些角色只是玩具、恐龍或米其林星級的老鼠。奧斯華及其同時代的卡通角色們身上帶著滿滿的趣味,使他們超越了所有局限。《米奇的孤兒們》(Mickey’s Orphans,1931)裡的普魯託在火邊打鼾時,他的尾巴就會捲起來,像個喇叭。《米奇做好事》(Mickey’s Good Deed,1932)裡,米奇去拜訪貧困人家時,發現一根魚骨頭正在碗裡遊動。這些卡通片的樂趣就在於,它們並不像照片那樣寫實,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所以,在此冒昧地對皮克斯動畫工作室(Pixar)說一句,如果你們的大螢屏動畫製作能尋回以前的那種狂妄精神,那麼現在的卡通片就會變得有趣多了。假如迪士尼能做一部與上世紀20年代的一樣新奧斯華卡通片,我們將何其幸運啊!
原文選自:《經濟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