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三折的《花木蘭》終於上映了,一眾知名的華人演員加上迪士尼的光環加持,大家都在期待迪士尼唯一一位中國公主花木蘭會以怎樣的方式出現在觀眾的眼前。
但是,將《阿拉丁》《美女與野獸》等動畫片翻拍成真人版並獲得巨大成功的迪士尼,這次卻在中國市場遇到了滑鐵盧,票房口碑雙雙遇冷。
真人版《花木蘭》口碑滑坡不能簡單粗暴地歸類於「惡意評低分」。畢竟,如果瑕不掩瑜,這將是一次向國際輸出中華文化的絕佳機會,相信大部分觀眾還是可以忍受由於文化差異導致的一些細節問題。
然而,上線不到三天,豆瓣評分就跌到及格線下。如果是外國故事,觀眾不了解當地的文化內涵,笑笑也就過去了。但是《花木蘭》這個故事,國人太熟悉了,每個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人都必須「朗讀並背誦全文」。
《花木蘭》
作者:蔡皋
出版社:明天出版社
花木蘭這一形象,最早出自中國南北朝的詩歌《木蘭辭》中,因詩中提到了「可汗」「燕山」「黑山」等相關名詞,所以通常認為木蘭的故事發生在北魏與柔然之間,大概是現在內蒙古呼和浩特一帶。而電影中的花木蘭一家居住的地方卻是產生於宋元的福建傳統建築——土樓。不僅地域上相差十萬八千裡,時間更是差了幾百年。
影片中還出現元朝戲劇《西廂記》中的名句「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還對上了一句半白半文的「願天下眷屬全是有情人」。以及片中飾演皇帝的李連杰出場一共三套龍袍,分別來自三個不同朝代。
如此硬傷,不禁讓觀眾疑惑,迪士尼宣稱「派團隊深入本土調研」,為何還會犯這些常識性錯誤。不難看出,影片製作團隊對中華文化的了解不夠透徹,認為堆砌了大量中國元素就是「中國風」,對不了解的中國文化內涵就全部歸於一個虛無縹緲的概念:「氣」。
不止國際影迷看不懂,中國觀眾也是看得一頭霧水,這完全不是自己知道的花木蘭。中國古代文化之中,意象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概念,古人傷春悲秋,對月思故鄉,四季與月都是一種意象,是人抒發情感的折射,這種秘而不宣的情感正映射了東方文化的含蓄內斂。
而真人版《花木蘭》的導演卻說:「只要有來自民謠裡的意象,我都想把它帶到電影裡。」直接讓兩隻兔子陪著騎馬的花木蘭跑,再讓花木蘭大膽猜測「它們一公一母」,以此來表現「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直白生硬得讓人覺得這個橋段尷尬無比。
花木蘭的口碑慘敗,很大一部分原因來自製作團隊的「偷懶」,沒有認真研究中國文化的內涵,將大量個人對於東方故事的主觀想像放進這個影片,造就了一部「四不像」的電影。
「我總感覺裡頭是印度的商人,中世紀的女巫,歐洲的軍隊,畫著唐朝的妝,住在福建的土樓,去內蒙古打仗,但是這個故事是北朝民歌,歌頌的是現代的女權」,網友評《花木蘭》。
花木蘭的故事之所以動人,是因為原著中的木蘭只是個普通少女,替父從軍是迫於形勢的無奈之舉。20多年前名聲大噪的迪士尼動畫片《花木蘭》,花木蘭之所以可以通過行伍的考驗,是因為她可以利用巧力通過考核,而在真人版中,四兩撥千斤變成一個響亮的口號,除此之外毫無體現。
女主角花木蘭的人設也成了天生神力,擁有旁人所沒有的「氣」。家裡人從小不允許她展現自己的「氣」。一個平凡少女替父從軍的感人故事,變成天選之人尋找真我的女性意識覺醒的故事。
「套用東方外殼講述西方個人英雄主義「, 真人版《花木蘭》的製作團隊遵循好萊塢一貫的個人主義敘事手法,順應著女性意識覺醒這一話題,將一部「內西外東」的影片呈現在大眾眼前。
如果單從迪士尼特有的視覺語言和敘事體系去看,整體質量和完成度都不低的《花木蘭》,算得上是好萊塢奇幻片的上乘之作。
融入了西方人對東方神秘、浪漫的異域風情式幻想,以及西方價值觀體系之下,對東方的一系列刻板印象,滿足西方人對東方文明的窺視、獵奇心理。
如果當做爆米花電影來看,或許不是完全不能接受。但是過度西式的敘事手法之下,中國觀眾難免對這部影片感到失望。原著花木蘭對父母的孝,從軍十二年的堅韌與艱辛以及戰亂時代,無國何有家的無奈與民族情懷都被超級英雄後期開掛式成長所掩蓋。
說到底,迪士尼本質上拍的還是迎合西方市場的爆米花電影,故事的精神內核能否精準傳達並不是商業電影考慮的首要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