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情令》原著江澄「真恨」魏無羨:「你的英雄夢,毀了我餘生」

文|公子逸

注|原著為《魔道祖師》

每個人眼前都有兩條路可走：第一條是自己希望走的路；第二條是別人眼裡認為好的路。

這兩條路，很難有重合點，所以，你選了一條，就要放棄另一條。

魏無羨選擇了第一條。

江澄選擇了第二條。

所以，他們兄弟兩個，必然會分道揚鑣。只是，面對這種分道揚鑣，魏無羨選擇接受，而江澄，自始至終都無法接受。

看《魔道祖師》，我對江澄這個角色思考的時間最長，因為，他這個人本身就很矛盾。他十分在意魏無羨，但也是真恨魏無羨。他對魏無羨有多在意，就有多憎恨。

造成這樣的原因，有三點。

第一，江澄想要的未 來，是「一定要有魏無羨」的未來。

江澄和魏無羨並非親兄弟，但卻像親兄弟一樣長大。通常情況下，沒有血緣的「親情」，因為來之不易，更因為維持不易，所以更會令人加倍珍惜。

就像電視劇《以家人之名》裡李尖尖和賀子秋的關係那樣，他們彼此付出，彼此守候，都想把最好的給對方，都不願看對方受一點傷。賀子秋最大的心願就是出現在李家的戶口本上，而李尖尖對賀子秋最大的期待，就是讓他能夠恣意地在李家活下去，別有任何負擔。

因為視對方為家人，所以才會理所當然地去要求對方無論如何，也一定要往更好的方向發展。

那麼，何為好方向？

要麼是安逸幸福的，要麼是功成名就的。

可魏無羨，竟然入了魔。他選擇了一條艱難到連活下去都困難的路。他和天下所有仙道正統為敵，成了被人唾棄恥笑的那個。

這樣的結局，是江澄接受不了的。

對於未來，江澄從小就把自己和魏無羨捆綁在一起了。他一直記著魏無羨對他說過的話：

你當家主，我做你的下屬，一輩子扶持你，永遠不會背叛雲夢江氏。姑蘇藍氏有雙壁，我們雲夢江氏就有雙傑。

懷揣著這樣的夢想長大，江澄的內心早就被期待填滿，只等著那一天的到來。可魏無羨卻食言了。

江澄不僅失去了魏無羨，更失去了一份精神倚仗。往後餘生，他只能獨自前行了。

江澄心裡，質問過無數遍魏無羨：

你連岐山溫氏一族這樣毫無相干的人都能護，為何就不能多顧念我一些呢？

江澄的內心，真的太失落了。

沒有什麼比打破希望，澆滅熱情更為殘酷的事了。江澄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和魏無羨分道揚鑣，他們是最好的兄弟，是雲夢江氏可以仰仗的未來。他們根本不能分離，因為他們有親情，更有使命。

可魏無羨終是離開了，還用一種讓江澄完全不理解的方式離開的。

第二，江澄的恨 鐵不成鋼：「你逞的英雄，最終讓你變成了狗熊，你傻不傻？」

魏無羨帶著岐山溫氏族人退守亂葬崗時，江澄找到魏無羨，他們說了這番話：

江澄：「魏無羨，你究竟懂不懂？還是非要我實話告訴你？站在他們這邊的時候，你是怪傑，是奇俠，是梟雄，是一枝獨秀。可只要你和他們發出不同的聲音，你就是喪心病狂，罔顧人倫，邪魔外道。你以為獨佔山頭，就可以游離世外，獨善其身逍遙自在？沒有這個先例。」

魏無羨：「沒有先例，我就做這個先例。」

兩人劍拔弩張對視一陣，半晌，江澄道：「魏無羨，你還沒看清現在的局勢嗎？你若執意要保他們，我就保不住你。」

魏無羨道：「不必保我，棄了吧。」

魏無羨的這句「不必保我，棄了吧」，回絕了江澄對他一切的好意。

與天下為敵，魏無羨敢，但江澄，不敢。

身為雲夢家主，江澄骨子裡流的是正統血液，所以，魏無羨的離經叛道，他是始終不能理解和接受的。他也深信，縱然魏無羨有天大的本領，也不可能贏得了整個正統仙道。所以，江澄實在不忍心看魏無羨偏向虎山行。

越是不忍心，心裡就越恨。那時候的江澄，已經對魏無羨恨得牙痒痒。他說了最難聽的話刺激魏無羨，還罵他是「個人的英雄主義」在作祟。

最終，也真的如江澄所說，魏無羨即使豁出去了一切，也沒能守住溫氏一族。當溫情帶著溫寧去赴死時，魏無羨最先想到的人就是江澄。

原著裡有這樣一段描寫：

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江澄總是對他做的一些事情流露出極度憤怒的情緒，為什麼總是罵他有英雄病，為什麼總恨不得暴揍一頓打醒他。因為這種看著旁人非要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非要自己去承擔糟糕的後果、勸都勸不住的感覺，實在是可恨至極，可惡至極。

沒錯，江澄對魏無羨之所以流露出那麼由衷的恨意，正因如此。

沒有人會願意看到自己在乎的人去跳火坑的。江澄視魏無羨為手足，他希望魏無羨能有個順遂的仙道生涯，可魏無羨偏偏入了魔。他不僅入了魔，還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拋棄親人和朋友，拋棄未來的前途，將自己置身於萬劫不復之地。

可最終，結局是一場空。

那麼在江澄眼裡，魏無羨逞的英雄，自討的苦吃，都太愚蠢了，這，難道不可恨嗎？

然而，這種恨的殺傷力不過是讓人心痛，還有一種恨的殺傷力，能直接讓人心死。那就是：我一直把你放在心裡，你卻拒我於心門之外。

第三，江澄自始 至終沒能走進魏無羨心裡。

有人說江澄是自私的，他眼裡只有雲夢的前途，只有自己的前途，為此，他不惜和魏無羨反目，也要向世人證明自己的剛正。

我讀《魔道祖師》時，也看到了江澄自私的一面，但我始終認為，他所有的自私面，都敵不過他對魏無羨的親情之愛。

在江澄心裡，魏無羨和他的親姐姐江厭離，沒兩樣。所以，他才會在魏無羨活著時，從不缺席魏無羨各種壞主意；能無條件為魏無羨解決禍端。在魏無羨去世後，尋找了他十三載，也為了他袖中藏笛十三載。

尤其是江澄苦等魏無羨這十三年裡，他始終想不通魏無羨為何非要走上這條不歸路，他有什麼難言之隱嗎？他為何不跟我說，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最親的人？從小長大的情誼，難道就是這樣的不值得託付嗎？

江澄內心裡對魏無羨的怨恨，太深了。隨著他等待的時間越久，也就變得更深。

原著裡這樣寫道：

百家無人不知江家這位年輕的家主戒備魏無羨已到了接近瘋魔的地步，寧可抓錯絕不放過。看到疑似魏無羨的奪舍之人就會帶回雲夢江氏嚴刑拷打，若是讓他把這個人綁回去，勢必要叫他去半條命。

江澄就是以這種怨懟的方式思念著，和尋找著魏無羨。

我一直都覺得，江澄是特別希望能夠成為魏無羨心裡的一道暖陽的，畢竟，他的姐姐江厭離就做到了。可他沒能做到。他走不進魏無羨的內心，更成為不了魏無羨的暖陽，反而，他好像受到了魏無羨更多的照耀。

江澄是不甘心的。

當江澄得知魏無羨之所以淪落到如此狼狽境地的最大原因，就是將體內運轉靈力的金丹剖出給了他以後，他崩潰了。

江澄指責魏無羨：

身不由己，難言之隱的苦衷，什麼都不告訴我，把我當傻瓜一樣。憑什麼我非要覺得這麼多年來我就像個丑角？我就活該被你的光輝燦爛照耀得睜不開眼睛嗎？我不該恨你嗎？

江澄真的在意的是那顆金丹嗎？

並不是。

畢竟，江澄失丹，也是為了救魏無羨才發生的。他們兩個人之間，根本比不出來誰對誰的關心和愛護，更多一些。

江澄最在意的是，為何魏無羨不能向他敞開心扉，像個真正的家人那樣，知無不言，共同擔當。

所以，江澄恨魏無羨，只因他太在意魏無羨了，這也是魏無羨被江澄一次次重傷之後依舊選擇原諒的根本原因。

只有相愛，才會相殺。

怪只怪，道不同，不相為謀。

江澄面對的是雲夢江氏一族的前程，魏無羨只想成全「一生鋤奸扶弱，無愧於心」的道義，兩個人，一個要走別人眼裡認為好的路，一個要走自己內心希望走的路。他們只得漸行漸遠。

江澄真心恨過魏無羨，但最終，他心裡對魏無羨的在乎，戰勝了恨意，然後將滿滿的意難平，化成了各自珍重。

兩個追求不同人生的人，相忘於江湖，挺好。

原本就沒有誰對誰錯。

只是生於亂世，誰都不能獨善其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