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官相護」的封建社會裡,因為兒子囂張跋扈、為非作歹而連累父親的大有人在,但是,如果非要找出一個最「坑爹」的人物的話,請相信,那一定是嚴世蕃
嚴嵩是歷史上的大奸臣,他和他的兒子嚴世蕃一起被編入《明史·奸佞傳》中。古往今來,父子能同時列入此書的人,嚴嵩父子是唯一的一例。嚴嵩結黨營私、貪汙腐敗這都是事實,但嚴嵩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他感情專一,他對自己的夫人歐陽氏很好,大權在握卻始終沒有續房。
有人該說了,這也算好處啊?問這句話的時候,說明你還不了解他的兒子嚴世蕃《明史》中記載,嚴世蕃出生時就相當奇特,這主要體現在容貌上:項短體肥、眇一目!意思就是說,脖子短、身體胖、而還瞎了一隻眼。可能《史記》有貶損嚴世蕃的味道,但是,其他很多史料中也說嚴世蕃有隻眼患有眼疾。
這樣一個人,別說入朝為官了,就是當個縣令都有失朝廷顏面。可嚴世蕃投胎投得好,他父親是嘉靖朝的第一權臣嚴嵩,因此,他不需要走什麼科舉之路就能平步青雲。也許是身體上的缺陷導致了嚴世蕃的心理扭曲,他不但娶了27房小妾,連府中伺候他的也全是美女,每當他鬱悶之時就對這些人百般折磨。《情史》中記載,嚴世蕃連吐痰都是讓美女用口去接。心理的扭曲程度可想而知
人貴有自知之明,可對於患有眼疾的嚴世蕃來說,他卻意識不到這一點。非但如此,他對所有人都看不上眼,包括他的父親嚴嵩。《明史》中記載,嚴世蕃曾說過:
「嘗謂天下才,唯己與陸炳、楊博為三」
也就是說,他認為只有他們三人才算得上是天下奇才。這真是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楊博憑才,陸炳憑狠,嚴世蕃憑壞。楊博曾擔任兵部、吏部尚書等職,陸炳是錦衣衛指揮使,而嚴世蕃最多也就是工部侍郎,有可比性嗎?但是,由於是嚴嵩的兒子,因此,嚴世蕃也根本就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別說朝廷重臣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中,連皇帝的親兒子也對他忌憚三分。嚴嵩壞嗎?壞,但他的許多罵名,都是拜嚴世蕃所賜
嚴世蕃雖然長得醜,但頭腦靈活,最擅長陰謀詭計和揣摩心思,因此,在當時也沒少受嘉靖皇帝的誇獎,這更助長了嚴世蕃的囂張氣焰,讓他離「最壞」更進一步
嚴世蕃究竟有多壞?咱們可以從夏言和沈煉的死上看出一些眉目
夏言之死
在嚴嵩之前,夏言是首輔。夏言為人正直,對靠溜須拍馬登上次輔位置的嚴嵩並無好感。可有一次,嚴嵩父子貪汙受賄的舉報信被遞到了夏言手裡,這可急壞了嚴嵩。想來想去都想不到一個好主意,這時,嚴世蕃讓他親自到夏言府上去謝罪。嚴嵩父子在夏言面前哭得一塌糊塗,並不斷自責,希望夏言能原諒他這回。夏言動了惻隱之心,就把舉報信給燒了。當他燒信時,他沒有注意到嚴世蕃眼裡的殺機
嘉靖朝有個著名武將叫曾銑,也是盡忠職守、忠心耿耿的人,他曾向嘉靖皇帝提議收復河套地區,這受到夏言的誇獎。可嚴世蕃和嚴嵩卻聯絡眾多大臣,堅稱對河套地區用兵是將大明往戰爭裡帶,嘉靖皇帝信了嚴嵩。可夏言還是據理力爭,結果,嘉靖一怒之下就將夏言革職、並逐出了京城。
這就完了?那就太小看嚴世蕃了
隨後,嚴世蕃找人模仿曾銑的筆跡寫了一封給夏言的謀反信,並將這封信交到自己的好友——錦衣衛指揮使陸炳的手上。最壞的人和最狠的人遇到一起是最可怕的。錦衣衛迅速拿下了曾銑,短短幾天就問罪、處斬。而夏言也受到株連,不但被處決,還被棄市。
除了嘉靖皇帝,其餘人都知道夏言和曾銑是被嚴世蕃陷害的,可嚴世蕃的後面是首輔嚴嵩和錦衣衛指揮使陸炳,誰也不敢冒險上書。《明史》中記載:言死,嵩禍及天下!可禍及天下的何止是嚴嵩,嚴世蕃才是罪魁禍首。
沈煉之死
嚴氏父子這麼狂妄跋扈,難道就沒有人敢參奏他們嗎?有,第一個公然彈劾嚴嵩父子的人是錦衣衛沈煉。
當時小小的蒙古俺答部竟然攻到北京,早已控制朝堂的嚴嵩父子卻堅持求饒議和,只有沈煉要求抵制。最後俺答部猶入無人之地,燒殺搶掠一番之後離開,明朝不僅失去了大量財物,還有近萬百姓被屠殺。自此之後,沈煉就決定彈劾嚴嵩父子,可他的奏摺遞上去就被嚴嵩給扣了,還把他貶到保安。至於後期的報復工作,就輪到嚴世蕃來做了
嚴世蕃先是拉攏巡按使李鳳毛,想借他的手除去沈煉。但李鳳毛欽佩沈煉,還向嚴世蕃解釋:沈煉已經不足為懼了!嚴世蕃很生氣,用路楷取代了李鳳毛。路楷為報答嚴世蕃,誣陷沈煉參與了白蓮教。就這樣,沈煉被斬於宣府市,他的兩個兒子也被打死。
楊繼盛之死
另一位彈劾嚴嵩父子的人是楊繼盛,他彈劾嚴嵩十大罪狀,由於他文採出眾、字字犀利,全文都被收入《明史》。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他在彈劾信尾寫道:或召問裕、景二王,或詢諸閣臣!
裕王和景王是嘉靖的兒子,諸閣臣指的是徐階和高拱等人,徐階還是楊繼盛的老師,可是這些人面對強大的嚴嵩父子竟然矢口否認。這麼一來,楊繼盛就成了誣告,他連處決的儀式都沒有,被嚴世蕃活活折磨,慘死在獄中。
抗倭名將王抒就是因為兒子王世貞曾為楊繼盛送過藥而受到株連,最後蒙冤致死。
據《明史》記載,當時先後有17人彈劾過嚴嵩父子,可是沒有一位朝廷大員,職位高的也無非是二品、三品。而被嚴世蕃迫害致死的人根本就無法統計,因為實在太多了。裕王是嘉靖的兒子,但因為嘉靖皇帝的冷落,嚴嵩竟然扣下了裕王近三年的歲賜(俸祿),後來裕王還是借錢湊了一千五百兩銀子孝敬嚴嵩,嚴嵩這才補發了他的歲賜。嚴世蕃經常以此事炫耀:皇帝的兒子還得給我送錢,更何況其他人!
人一輩子做一件壞事可能不算稀奇,但一個人能一輩子都做壞事這就說不過去了。嚴世蕃在嚴嵩的庇護下隻手遮天、荒淫無度、草菅人命、濫殺無辜,讓所有朝臣膽戰心驚。這種忍耐在嘉靖四十三年迎來爆發,眾多御史聯名參奏,徐階和高拱也暗中支持,嚴世蕃的種種惡行被公諸於世,使嘉靖震怒,一道聖旨了結了作惡多端的嚴世蕃。嚴嵩也因此被革職,在嚴世蕃死後第二年,嚴嵩也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