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可以幫助人類抵達更遠的地方，動畫可以幫助科幻抵達更遠的地方。」
作者 | 任彤瑤
這是「新商業情報NBT」報導的第641家創公司
2020年12月30日，由黑巖網絡和企鵝影視聯合出品的全CG科幻動畫《星骸騎士》，在騰訊動漫獨家開播。
這部製作歷時三年的動畫背後，是動畫公司黑巖網絡。它是一家多年與頂級廠商合作，參與眾多大項目美術製作的「老手」，也是一名躊躇滿志的原創IP「新玩家」。
五年前，黑巖網絡開始孵化原創科幻IP「邊際啟示錄」，陸續嘗試了小說、漫畫和有聲書等內容形式，積累了超過20萬字的世界觀設定集。2018年，「邊際啟示錄」的概念PV被企鵝影視看中，第一季動畫《星骸騎士》正式投入了製作。
「邊際啟示錄」孵化的同期，曾經冷門的科幻題材正在逐漸走進主流視野，平臺與內容方都在有意推動這一趨勢，僅在騰訊動漫2020片單中，與《星骸騎士》同期公布的科幻題材動畫就有10部。
對黑巖網絡來說，這是一個好時候。他們要將「邊際啟示錄」做成具有長線生命力IP，打造多元IP體系。這註定是一個需要漫長投入的故事。
01 從承制到原創
黑巖網絡創始人倪臻傑，本身是資深概念美術設計師，有10年遊戲影視美術設計的相關經驗。2013年成立公司後，黑巖網絡專注於美術承制業務，與騰訊、網易、Game Workshop等國內外知名遊戲大廠保持合作，曾參與《戰錘》、《上古捲軸》、《最終幻想14》等3A大作和《荒野行動》、《EVE》等熱門手遊的美術設計、3D製作、CG動畫等製作。
成熟的外包業務為公司帶來了穩定的現金流。但倪臻傑和團隊都認為，承制生產不是公司的最終追求，他們希望向上遊擴展，做屬於自己的原創IP。
2015年，黑巖網絡開始在內部孵化原創IP「邊際啟示錄」。項目起點是倪臻傑閒暇時繪製的一批科幻概念圖——在日本特攝動畫、《星球大戰》等的影視名篇陪伴下長大，倪臻傑一直有個星際夢。
邊際啟示錄的關鍵詞是未來、幻想、星際，在一個多文明共存的架空宇宙中，帝國、深淵、教廷和新聯邦等幾大勢力長期拉鋸，不同種族、陣營的角色在這一大背景下開展冒險。
公司對「邊際啟示錄」的規劃是長期IP，倪臻傑希望它擁有足夠的深度與廣度，數十年之後仍有探索空間。
「主角去一個地方認識一些人，踏上旅程解決一些問題。」這種經典的冒險敘事類似宇宙版公路片，推進過程中可以因應時代變化，不斷添加變量，增加新敘事線。線性推進的不同故事可以在特定時刻產生交集，確保世界觀具有統一性。
如「邊際啟示錄」的原初設定融入了很多浪漫元素，名為「索恩帝國」的派系，其最強作戰團隊從外形到作戰手法，都頗具古典騎士團的氣息。
近年賽博朋克風潮興起，人類與科技的關係成為新的科幻作品探討重點，「邊際啟示錄」因應創造了名為「新聯邦」的人類陣營，融入了機甲等普羅大眾能接受的科幻概念。
在初概念的基礎上，黑巖網絡引入編劇團隊完善世界觀，目前已形成超過20萬字的設定集。早期，公司曾請網絡作者圍繞「邊際啟示錄」創作了一批小說、漫畫，並改編過有聲書作品，累計獲得過億播放。
「那時對如何做IP沒有非常明確的方向，只是想把世界觀搭起來，花了不少時間資金，但發現做IP的邏輯不是這樣的。」倪臻傑說，團隊也曾考慮以遊戲產品切入，但公司本身不具有遊戲研發與發行的基因，啟動難度很高。
他們很快意識到，一個零基礎的原創IP想要快速獲得聲量，最佳選擇還是影視項目。2017年前後，「邊際啟示錄」原創動畫的開發提上了日程。
02 初嘗動畫
組建團隊是第一個挑戰。黑巖網絡在概念設計、3D動畫影像製作方面已經有一定經驗，但從零開始做原創動畫作品，這些顯然遠遠不夠。倪臻傑找到大學同學、動畫廣告導演王劍加入，搭建了一支10人左右的團隊，全力投入原創開發。
獲取信任是另一個難題。長期以來，業內對黑巖的印象都是美術外包，要證明自己具有做原創動畫的綜合實力，需要一定時間。
「要把事情做到一個臨界點，大家才願意相信你，前期要自己扛過去。」《星骸騎士》的總監製孫慧說，黑巖的外包業務每年都有很好的增長，但大部分外包賺來的錢都投到了原創項目裡。
2017年黑巖釋出了「邊際啟示錄」的第一支概念PV，採用傳統渲染流程，做了一個曠野戰場的打鬥片段。
「片子沒有什麼劇情。資方的反饋是，這個好像不能證明你們做劇的能力，只能說畫面很對。」倪臻傑回憶，當時很多觀眾反響是PV看起來像遊戲宣傳片。
幸運的是，這個PV引起了一些業內人士的興趣，帶來的新資金足夠支撐團隊改良，做出第二支PV，新的PV引起了騰訊的興趣。
2018年，黑巖網絡與企鵝影視達成聯合出品合作，「邊際啟示錄」世界觀下的第一部全CG動畫《星骸騎士》正式投入了製作。創作部分由黑巖獨立完成，騰訊為項目提供一定比例資金，並在用戶數據反饋與宣傳運營等方面提供一定建議。
與此同時，曾經冷門的科幻題材正在逐漸走進主流視野。
劉慈欣獲雨果獎、《三體》系列小說在國內外贏得聲量，讓更多國人感受到了科幻的魅力。科技進步帶動社會進入網際網路經濟、智能硬體更迭的快車道，刺激一批探討人與技術關係的科幻影視作品成為熱點。《流浪地球》的大火，更是引燃了國內對科幻題材的追捧。
平臺與內容方都察覺到了這種趨勢。
僅在騰訊動漫2020片單中，與《星骸騎士》同期公布的科幻題材動畫就有10部；B站今年的遊戲新品、國創動畫發布會，也頻出機甲、賽博、未來時空等科幻元素。在消費品領域，具有機能、金屬與迷幻賽博質感的意象，正在引領新的審美風向。
03 漫長的成長
「邊際啟示錄」趕上了好時候，但落到具體製作中，三年間遇到了不少困難。
首先是搭建一套順暢的內部生產流程。進入正式製作後，團隊放棄了效率低花費高的傳統渲染，全面轉向虛幻引擎UE4，超過九成鏡頭由動捕完成。目前黑巖的動畫團隊擴充至上百人，其中大量項目外包處理，參與動畫製作的前後超過700人。
「UE4對整個行業來說都比較新，要讓來自不同公司的成員在UE4上做出同樣水準的效果，就需要統一流程。」倪臻傑說，團隊完成了多項插件研發與技術優化，並形成自有的工業化流程。
在建模上，科幻動畫要做的也更多。玄幻動畫作品豐富，一部新動畫想搭建一個古風場景，有許多數字模型可以參考借鑑或直接購買。但科幻動畫此前在國內鮮有人嘗試，因此在美術資產上的積累很少，內容都是原創的，幾乎所有模型要自己開發。
人才缺口也是問題。相比IP孵化周期長的動畫行業，許多專業人才更傾向進入變現效率更高，薪酬吸引力大的遊戲行業。
另外，高校動畫專業的課程設置與市場需求並不完全匹配，除了從市場上招聘中高級人才，大多數應屆生進入黑巖，需要經過3到6個月的培訓才能跟上項目。
目前《星骸騎士》的第一季已經在騰訊視頻播出，總時長近260分鐘，鏡頭數超過5700個，3D角色、道具與場景模型資產總計數百個。在後續的項目評定中拿到了S+，獲得騰訊動漫板塊的多個頭部曝光資源。
孫慧認為，之所以能獲得平臺支持，一方面是科幻題材正受歡迎；另一方面是騰訊動漫近年正加速布局，原創IP受到重視，黑巖從IP設定、製作團隊等綜合能力上都具有不錯的潛力。
在她看來，國創動漫的未來方向有三個：
第一是全民化，受眾年齡段跳出低幼，題材向高年齡層觀眾擴展；第二是精品化，作品質量門檻升高；第三是全球化，網際網路為CP出海提供了多地區、多類型的平臺選擇，優秀的國漫作品在海外也有很大的市場空間。尤其是科幻題材，在打破文化界限上天然具有優勢。
這也指引了「邊際啟示錄」未來的發展方向。倪臻傑表示，隨劇情推進，更多複雜的神秘懸疑與黑暗元素將會得到呈現，目前世界觀設定的素材足夠支撐三季動畫製作，做電影也沒有問題。
《星骸騎士》第一季動畫已經積累大量美術資產，第二季的製作效率將大大提升，團隊也正在和遊戲公司商討IP改編遊戲的可能——從劇本、角色造型的構思階段起，團隊就考慮到IP不同內容形態的適用性，已有的美術資產可以為遊戲、影視等更多類型的數字內容所用。
黑巖網絡對「邊際啟示錄」有多元開發的設想，諸如遊戲、影視、品牌廣告等授權業務，主題店空間、自主研發生產、線上線下全渠道銷售的衍生產品等。未來公司將向平臺、影視公司與遊戲公司等開放項目，以共同開發、聯合出品的方式進行合作。
倪臻傑不喜歡「用愛發電」這個形容。他覺得，國創動畫行業要進一步發展，動畫公司本身需要找到穩定的造血能力和更多元化的營收模式。
做原創IP是一件需要耐心的事，IP雖然是時間產業，但機會是有限的。目前黑巖已經完成了第一部原創動畫《星骸騎士》，自主研發的同名手遊也已經立項，首發很可能是海外市場。未來收益將繼續用於支持「邊際啟示錄」世界的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