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見未來可能發生的外星侵略和進行防禦備戰也是超出美國隊長能力範圍之外的事,同樣也不在他的責任範圍之內。比起對應尚未發生的危機和守護整個地球,美國隊長更在乎的是捍衛自己的和身邊人的權利,以及對應眼前就可能發生的問題。因此他針對協議提出的問題是當下的:「如果我們籤協議,我們就放棄了選擇權。如果他們讓我們去我們不想去的地方怎麼辦,如果有地方需要我們,他們不讓我們去呢?」
而託尼對於這些問題顯然並不怎麼在意。因為自從紐約事件之後,他的注意力就不怎麼在地球上了,還記得他在復聯II中所說的話嗎?「我們是復仇者,對付幾個走私武裝分子根本不在話下。但唯獨那一次(紐約事件)的敵人是我們差點對付不了的)。」實際上,對付走私武裝分子,解救人質等這種常規任務大多數是隊長在進行(參見美隊II開頭的任務),而鋼鐵俠這支重兵只在攻打敵方基地這種特殊任務時被出動(參見復聯II開頭)。託尼並沒有類似於隊長那樣被隱瞞任務真相的經歷。在他看來,首先籤訂協議確保復仇者的合法性,獲得政府與民眾的支持是最重要的,籤訂協議後可能發生的問題都是可以解決的。如果說隊長對於託尼在意的問題(隨時可能發生的外星軍隊入侵)不在意,是由於能力限制責任範圍導致的目光焦距長短不同,一個著重於未來,一個著眼於當下;則託尼對於隊長在意的問題(復仇者被政治勢力利用)不在意,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於他本人超然的社會地位和相應的政治影響力所決定的。
雖然美國隊長也算是勞苦功高的國民偶像,但退役之後作為一介平民的他,在政治影響力上與鋼鐵俠還是差得很遠,當巴基被捕之後,美國隊長擔憂的問題是「你們會不會給他請律師」(即巴基會不會得到公正合理的審判),而鋼鐵俠則回答「他會被引渡回國進行精神治療」——也就是說,哪怕在有著直接證據證明巴基製造了聯合國爆炸案的情況下,託尼都可以利用自己的政治影響力確保巴基根本不需要出庭就能安然無恙地回到美國。而美國隊長在羅馬尼亞幫助聯合國爆炸案恐怖分子逃跑並襲擊特警部隊的既成犯罪事實,也在託尼的政治勢力影響下被一筆勾銷了。
而對於託尼來說,違背協議去西伯利亞也並沒有對他產生什麼後果。實際上,只要有政治實力,像黑豹這般窩藏逃犯都不怕有人來找麻煩。在這樣的情況下,託尼顯然不會費心去考慮「如果他們讓我們去我們不想去的地方怎麼辦」這種問題。因為實際上,並沒有人能真的拿他怎麼辦。哪怕是奧創事件造成的損失,都是在事隔一年之後借著新復聯犯錯的由頭才被拿出來清算。因此,在託尼看來,隊長所擔心的「籤訂協議後等於放棄選擇權,復仇者會被控制和利用」的這個問題是可以解決的(而不是可以接受的)。實際上,託尼認真對待的是「復仇者」這個團隊的合法性存在這件事,而不是協議這件事。託尼也好,黑寡婦也好,他們都傾向於在籤訂協議,保全復仇者之後再進行談判修改協議——甚至乾脆偷偷違背協議。而認真對待協議,很把協議當回事,因為託尼籤了協議所以不去找他幫忙的人,恰恰是隊長本人。這也是導演所說的隊長對這個灰色的世界無所適從,他只能堅持自己非黑即白的原則。
至此,在籤與不籤協議這件事上,兩個人並沒有什麼對錯,只是雙方各自的經歷、能力、責任範圍,社會地位等各種因素的累加,導致兩人看問題的重點不一樣。至此,雖然每個人支持或反對協議的理由各不相同,但至少從表面上看起來,鋼鐵俠並沒有特別的孤獨。真正體現鋼鐵俠的孤獨感的,是影片中與協議本身並沒有關係的情節。在這些情節當中,隊長的行為動機在情理上並沒有錯,但他的行為本身是違背了法律本身的正義,而要求逮捕他的政府方代表人物國務卿羅斯,雖然其行動動機可能並不光彩,但他的行為本身則是符合法律上的正義的。
而夾在這兩人的鋼鐵俠,無論其行為動機和行為本身,都很難說是符合正義或者是符合法律的,他竭盡全力周旋其中,唯一的述求點就是保住復仇者這支隊伍。當隊長在有直接證據指向冬兵是聯合國爆炸案的嫌犯(即恐怖分子)而自己拿不出任何證據來證明冬兵清白的情況下,利用內部情報找到冬兵並且協助其逃跑,過程中襲擊特警部隊,已經觸犯了法律,而且根據聯合國安理會的反恐決議,主動或被動為恐怖主義提供援助,是等同於犯罪的行為。這也是為什麼羅迪會對隊長說「恭喜你已經是一個罪犯了」,這是無可爭議的法律事實。
而在這裡,託尼所做的事,是讓羅迪去擺平羅馬尼亞的官方(電影裡交代得非常清楚,羅馬尼亞不是協議國,因此隊長的行為被定性為犯罪與籤不籤協議完全無關),自己出馬擺平國務卿,讓隊長只是交出武器即可無罪釋放,更承諾隊長冬兵可以在不經審判的情況下被引渡回國接受精神治療。站在法律的角度,託尼的所作所為,可以說是特權分子凌駕於法律之上,非常囂張,並沒有什么正義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