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記得很多年前,有個同事買了一本《白鹿原》,我就說讓我看看。當我打開書後,映入眼帘的第一句話就是:「白嘉軒後來引以豪壯的是一生裡娶過七房女人」。
然後就是簡單介紹了他的七房女人的人生歷程:前四個女人,基本就是娶一個沒管幾年就病死了,一房死於難產,二房死於癆病,三房死於吐血,四房死於「羊毛療」。
總之,四個女人,無一倖免,沒多久都死了,她們都像白嘉軒命中的「露水姻緣」,總是淺嘗輒止。
當連續四房女人都死去後,白嘉軒在周邊終於喜得「毒蠍獅」稱號,不少女人已經不敢嫁給他了,怕被他的「蠍子尾巴」給毒死。
但是,那是封建社會啊,女人的婚事是不由自己做主的,總有貪財的父母會把女兒往坑裡推,於是,這第五房女人,在嫁過去後也是被嚇得不輕,精神恍惚掉到池裡淹死了。
到了第六房,沒想到和第五房不一樣,是個烈女,直接揚言,要是敢碰自己就割了他的「蠍子尾巴」,面對著妻子美豔的臉蛋,白嘉軒知道,強攻不成只能智取了。
既然人家說自己有毒,那就索性假戲真做驅毒便是,於是幾碗藥劑下去容光煥發,妻子果然信以為真,就和白嘉軒成了好事。
接下來,最魔幻的劇情出現了,妻子再次重複了一號和五號的劇情,受了驚嚇死於難產,白嘉軒估計此時只想仰天長嘯:「哎呀,又完犢子了。」
之後,白嘉軒痛定思痛,他認為是自己家的風水出了問題,於是他堅持把父親的墓地遷到了白鹿精靈出現過的地方,這才終於和第七房女人過上了幸福的生活,還成功生下了孩子,破解了「蠍子尾巴」的魔咒。
這其實也標誌著白嘉軒從生理到心理上的成熟,他的重心終於由男女情愛轉向事業,從而能夠擔起家庭和家族的重任,成為了白鹿村的族長。
《白鹿原》是一部以白鹿原上白鹿村為縮影,講述發生在白姓和鹿姓兩大家庭祖孫三代之間的故事,也從側面反映了這段歲月裡的歷史變化。
既然明明是寫家族恩怨史的小說,為什麼還要在開章這麼著重寫白嘉軒的七房女人?在我看來,劇情是為內容服務的,作者這麼寫,其實大有深意。
那個年代,還是封建的舊社會,女性地位極低,她們更多的意義就是體現在傳宗接代上面,所以在當時的男權思想看來,女性和幹活的騾馬,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在白嘉軒的第四房女人死掉後,大家都以為白嘉軒「命裡帶毒」要孤獨終老,當時他的父親秉德老漢就說了一句話:「再賣一匹騾駒。」
意思很明顯,以前的四個女人都是用騾駒的錢換來的,現在要娶老婆,還得賣騾駒!
而在開頭提到的,「白嘉軒後來引以豪壯的是一生裡娶過七房女人」這句話,也從另一個方面說明,白嘉軒對自己娶了七房女人並不覺得是恥辱,反而覺得是一種榮耀,可見他對女性也並沒有太多的崇敬可言。
而白嘉軒的母親,同樣身為女性,卻說出了「死去的女人是破的糊窗紙,撕了就應該趕緊糊上一張好的,死了五個就再娶五個,就算家產花光,也一定不能斷了香火」的話。
由此可見,白嘉軒的母親也早已默認了封建社會對女性的迫害,甚至把它當成了一種「正確的事」,用來教育自己的子女:死一個老婆算什麼?趕緊再娶給自己家族傳宗接代才是大事!
也正是在這種思想下面,才會有田小娥、冷秋月那樣的女性悲劇一再發生,因為根本沒有人在乎這些女性的生死,長輩的面子也好,家庭的榮耀也罷,都比這些活生生的生命來得更為重要。
曾經有人問我,為什麼當媳婦變成了婆婆,不但不會體恤做媳婦的苦,反而會對媳婦比別人更加嚴苛呢?
其實道理很簡單,因為婆婆已經把那些原來認為不對的規矩,在長期的潛移默化下變成了「正確的理論」,並成為了規矩的「衛道士」。
從白嘉軒母親的角度來說,就是「我是白家的媳婦,我的任務就是給白家傳承香火,這是我存在的價值。那麼,我媳婦也必須像我一樣,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媳婦!」
而有了母親這樣的理念,白嘉軒會產生「女人如衣服」的觀念,自然也就不足為奇了。
所以,與其說白嘉軒是擔心自己因為成了「毒蠍獅」討不到老婆,倒不如說他更擔心的是白家無後,無顏見列祖列宗。
好在,現在隨著社會的進步,女性的地位已經得到大幅提高,女人也擁有了婚姻自由的權利,再也不用受封建社會的壓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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